奕王府地窖的药香盖过血腥气时,南宫瑶正攥着徐折槿的衣袖发抖。太子妃隆起的小腹上盖着沈辞桉的披风,腕间翡翠镯子映着跳动的烛火。
"殿下脉象己稳,但余毒未清。"徐折槿将银针浸入药汤,"这七日需每日行针三次,切记不可见风。"
南宫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他们在东宫寝殿的暗格里...找到这个。"染血的布包里,赫然是叶知秋与西梁往来的密函,以及半块雕着蟒纹的兵符。
沈辞桉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这是调动京畿守军的虎符!叶知秋竟己渗透到这种地步..."他突然顿住,盯着兵符边缘的刻痕——这分明是他当年从西梁将领尸体上缴获的战利品,本该存放在兵部库房!
更漏声里,徐折槿将熬好的安胎药递给南宫瑶。窗纸突然被石子击破,绑在上面的纸条墨迹未干:"欲救太子,独往城隍庙。"
沈辞桉劈手夺过纸条,在烛火上细细端详:"是叶知秋的笔迹,但..."他指尖纸缘的暗纹,"这宣纸产自江南,只有苏家旧部才用。"
徐折槿的鎏金铃无风自动,她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墙根处的木槿花丛中,一片沾着西梁朱砂的落叶正在腐烂。
城隍庙的铜钟在子夜发出嗡鸣,徐折槿将面纱系紧,把短刃藏进广袖。沈辞桉攥住她手腕,掌心沁着薄汗:"我扮成影卫随你进去,叶知秋设局必有后手。"话音未落,屋檐传来瓦片轻响,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
两人循着踪迹追至城东暗巷,腐臭的污水中漂浮着半截绣着金线的衣角——正是苏家旧部的服饰特征。
徐折槿俯身捡起,金线刺绣在月光下泛着冷芒,赫然是苏家家主独有的缠枝莲纹样。"不可能,苏家幸存者都在奕王府..."她话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
转角处,浑身浴血的老仆苏伯被钉在斑驳的砖墙上,胸口插着的匕首刻着叶家徽记。"小姐..."老人气若游丝,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她身后,"有内鬼...虎符..."话未说完,一支淬毒的弩箭穿透他咽喉,箭尾翎羽上赫然印着西梁图腾。
沈辞桉挥剑斩断铁链时,徐折槿突然注意到苏伯紧握的拳心。掰开僵硬的手指,半块碎玉滚入手心,裂纹处隐约可见"玄甲"二字。记忆如潮水涌来,外祖临终前曾说过:"玄甲军印,玉碎魂生。"
"叶知秋在混淆视听。"沈辞桉擦拭剑上血迹,剑尖挑起地上的绣片,"苏家暗纹用金线,而这布料是用铜丝仿制。
西梁人想嫁祸给我们,同时试探太子党羽。"他突然扯开苏伯衣领,一道青色蛊纹在尸身脖颈浮现,与太子中毒时的纹路如出一辙。
就在此时,巷口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三十余名玄衣卫手持火把将二人包围,为首的千户冷笑道:"沈王爷私通西梁叛党,现奉皇上口谕缉拿归案!"
沈辞桉瞳孔骤缩,这些玄衣卫的佩刀样式,正是三日前从兵部失踪的那批。
徐折槿突然将碎玉塞进沈辞桉掌心,旋身甩出三枚银针。
银针精准刺入火把,火油西溅中,她扯下裙摆缠住沈辞桉手腕:"往东!那里有苏家长老的联络点!"两人在巷道间穿梭,身后追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而暗处,一双戴着西梁皮手套的手,正缓缓收起绘满京城布防图的羊皮卷。
苏家长老的联络点藏在胭脂铺夹层。徐折槿撞开机关暗门时,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几乎让她作呕。
七具尸体横陈在地,皆是被利刃封喉,案几上未写完的密信墨迹未干:"叶知秋...玄甲军..."
"他们在传递虎符下落。"沈辞桉踢开倒在地上的烛台,暗格中露出半截焦黑的竹简,"这是前朝调兵的密语,只有..."他突然噤声,墙壁缝隙里渗出诡异的白雾。
徐折槿猛地将沈辞桉扑倒,毒箭擦着发梢钉入木梁,尾羽上的朱砂在白雾中泛着妖异的红光。
密室西角的青铜兽首突然张开獠牙,白雾化作毒蛇嘶嘶游动。徐折槿摸到腰间玉笛,笛音刚起便被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
整面墙壁轰然翻转,露出布满弩机的通道,而通道尽头,叶知秋正把玩着另一半蟒纹兵符,身旁跪着被铁链锁住的南宫瑶。
"徐姑娘别来无恙。"叶知秋将兵符重重拍在案上,"听说你对玄甲军很感兴趣?"他抬手示意,南宫瑶隆起的腹部顿时浮现青色蛊纹,"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可是解开玄甲军封印的钥匙。"
沈辞桉怒喝着挥剑冲上前,却在触碰到白雾的瞬间踉跄后退。徐折槿这才发现,白雾中竟掺杂着西域的"蚀骨沙"。
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玉笛上,笛音顿时化作实质,震碎数条毒雾凝成的蛇。叶知秋见状,突然将南宫瑶推向弩机阵,自己则带着兵符从暗道逃走。
千钧一发之际,徐折槿甩出软鞭缠住南宫瑶。沈辞桉趁机斩断铁链,三人在弩箭暴雨中狼狈逃窜。
逃出密室时,徐折槿发现南宫瑶手中紧攥着半张泛黄的图纸,边角处用西梁文写着:"月圆之夜,玄甲复苏。"
而此刻,紫禁城方向突然燃起冲天火光,三枚信号弹划破夜空——那是叶知秋控制的京畿守军发动兵变的标志。
沈辞桉握紧兵符,指节泛白:"必须在子时前夺回虎符,否则整个京城..."
他话音未落,徐折槿己跃上墙头:"去城西废观!西梁人在那里设了祭坛!"两人带着南宫瑶策马狂奔,身后,整座城池正在血色月光下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