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头颅爆裂的瞬间,无数青铜色蛊虫从颅腔中喷涌而出。它们振翅的声音像是千万个银铃同时摇响,虫群在空中聚散重组,最终凝成一行悬浮的血字:
「树生则烬灭,烬燃则树枯」
欧阳政的腹部伤口突然灼痛起来。那些被无形之力拧成树枝的脏器正疯狂生长,枝桠穿透皮肤时带出大股金沙——正是他在忘川河畔流失的记忆精华。
"晚了。"洛楚汐的声音从虫群深处传来,"蛊谶既成,祭祀己成。"
一只蛊虫落在欧阳政空洞的眼眶里。通过虫腹半透明的外壳,他竟重新获得了视觉——但看到的不是地宫景象,而是无数重叠的青铜海幻影:
初世祭坛上,玄衣巫女将青铜树苗刺入自己咽喉;
第三世战场,将军把银铃塞进战俘的眼眶;
第七世冷宫,帝王用星盘碎片剖开孕妇的腹部......
每一幕都在做同一件事:将青铜树种入至亲之人体内。
"现在你总该明白了。"洛楚汐的身影在虫群中时隐时现,腹部的隆起越发明显,"所谓轮回,不过是青铜树在寻找最适合的宿主。"
欧阳政挣扎着抓住穿透腹部的青铜枝。触手的瞬间,那些枝桠突然开花,每朵花蕊里都坐着个微缩的洛楚汐,齐声吟诵:
"一树一劫一痴念,百死百生百断肠......"
虫群组成的血字突然炸开。蛊虫纷纷扑向欧阳政腹部的树枝,啃噬间竟将金沙记忆重新灌入他的血管。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第八世雪夜的真正作为——
不是剜眼埋棺。
而是剖心种树。
记忆里的洛楚汐躺在冰棺中,胸口插着半截青铜枝。他跪在棺前,用星盘碎片划开自己的左胸,将另一截树枝钉入心脏。两段树枝通过冰棺相连,根系缠绕成初代青铜树的模样。
"你每世都在重复这个仪式。"现世的洛楚汐掀开嫁衣,露出腹部——青铜树苗己长出三片新叶,叶脉里流淌着欧阳政的金沙,"只不过这世,我抢先了一步。"
地宫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声音来自洛楚汐隆起的腹部。她温柔抚摸着肚皮,每一下触碰都让青铜树叶震颤:"知道为什么桃林里那个孩子心口是'诺'字吗?"
欧阳政的喉咙里涌上金沙。他想起青铜棺中婴儿怀抱的血珠,想起忘川河畔的镜中幻影,突然浑身战栗:"那是......"
"我们的初世之诺。"洛楚汐腹部突然裂开,青铜树枝托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缓缓升起,"'纵百劫烬,痴念生'——你教我念的咒语,其实是唤醒青铜树的祷词。"
婴儿脐带竟是由无数细小的银铃串联而成。当它完全脱离母体时,整个地宫的青铜柱同时嗡鸣,柱内婴儿骸骨纷纷睁开眼睛。
欧阳政腹部的树枝突然暴长,尖端首刺婴儿心口。就在即将触及的瞬间,洛楚汐一把抓住树枝,嫁衣袖中滑出那支断成两截的白玉簪——
"这次,换我救你。"
她将簪尖刺入自己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