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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蝶咒生

执掌风 正雨 2408 字 2025-05-08

洛楚汐从血蝶复眼中窥见长安沦陷那日,护城河漂满了青铜鳞片。那些玉髓幻化的蝶群栖在朱雀门匾额上,翅尖滴落的黏液蚀穿了"永昌"二字,像极了欧阳政被溶化的最后一世皮囊。

钦天监正剖开第一具蝶尸时,罗盘针尖扎进了眼珠。他捧着那颗嵌着指针的眼球嘶吼:"长安十二时辰方位颠倒!"话音刚落,镇守西方神兽的青铜像突然振翅,玄武龟甲上浮出洛楚汐的命盘图——本该标注死门的位置,开出了带齿的嘴。

洛楚汐赤足走过长街,腕间咒印增生出青铜鳞。被鳞片割破的足印里钻出玉髓幼蝶,它们扑向哭闹的婴孩,将尾针扎进囱门。当夜,更夫看见千家万户的窗纸后,都有长着蝶翼的幼童在啃食烛芯。

"公主,冷宫梧桐结果了。"宦官匍匐在地时,后颈鳞片正在月光下开合。洛楚汐踏入梅园的刹那,满树银丝轰然垂落——那些根本不是枝条,是欧阳政九世轮回积攒的白发,每根发丝都裹着玉髓蝶蛹。

果实裂开的声响令人牙酸。洛楚汐接住坠落的血籽,看清里面蜷缩着匈奴王子的魂魄。他眉心嵌着半枚平安扣,开口却是欧阳政的声音:"楚汐,青铜棺要醒了。"

地宫方向传来龙吟。洛楚汐的白发突然暴长,发梢钻进正在化蝶的幼童眼眶,从他们颅骨中拽出星图碎片。当三百六十五块碎片拼合,映出的竟是祁国疆土全貌——每条江河都是欧阳政的血脉,每座山岳都是洛楚汐的骸骨。

皇宫突然塌陷。龙床下伸出青铜巨爪,历代帝王蝉蜕的皮囊挂在爪尖飘荡。洛楚汐跃上爪背时,鳞片刮落了臂上皮肉,露出底下蠕动的玉髓脉络。她看见最深处的永生殿里,自己的初世肉身正被青铜汁重塑,心口缺失的那块,赫然是匈奴王子所化的血籽形状。

"用这个补上..."欧阳政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洛楚汐捏碎血籽,将染血的玉髓按进胸口。剧痛中千万世记忆喷涌:

她看见自己剖出胎儿炼成长明灯,灯芯是欧阳政的睫毛;

看见为阻他轮回,将其魂魄封进九重青铜鼎,鼎身刻满"长相思";

最痛的是第五世,她把欧阳政做鸢放血三日,只为绘完镇魂幡上最后一笔朱砂。

青铜巨爪突然攥紧。洛楚汐的肋骨发出碎裂声,鳞片缝隙渗出玉髓。濒死之际,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向虚空,那些血珠竟凝成星子,在穹顶拼出紫微垣真正的轨迹——帝星旁始终伴着一颗赤红星,是欧阳政被剜出的心脏所化。

地底传出锁链崩断的轰鸣。九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拓着洛楚汐每世自戕的影像。当玉髓蝶群聚成风暴,她突然读懂棺椁的契丹密文:十世血劫,不过是为饲喂棺中真正的蛊王。

最后一只血蝶停在她睫毛上。洛楚汐透过复眼看见永生殿最深处的真相:冰棺女尸的子宫内,蜷缩着青铜与玉髓交融的胎儿,脐带连接着祁国龙脉。胎儿心口插着的,正是那枚辗转十世的平安扣。

"原来我们连祭品都算不上..."洛楚汐笑着扯断白发。发根带出的血肉里,无数玉髓蝶蛹正在孵化。她跃入青铜棺群的漩涡中心,在肉身消融的刹那,看见欧阳政从血月中伸出手——

那掌心纹路里,藏着他们第一世在漠北种下的梧桐,此刻正在星骸间开出带血的花。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