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轮回重

青铜树苗的根系刺穿欧阳政掌心时，冷宫废墟下的血契阵突然逆转。洛楚汐冰封的右臂在月光下消融，七星疤痕化作锁链缠住青铜棺椁，棺盖震开的刹那，涌出的不是尸骸，而是百年前漠北巫女封存的星盘——盘面天枢位钉着的，竟是欧阳政第一世战死的甲胄残片。

"将军可曾想过..."

红衣少女的残魂自星盘裂隙溢出，足尖踏着正在崩解的青铜海镜面，"...这血契要破的不是宿命，而是你的痴念？"她扯开虚影衣襟，心口处的青铜树苗突然开花，花瓣坠地凝成八岁楚汐埋匣的幻象——那匣中锁着的，是拓跋政亲手刻下的"父女"血玉。

破军盟亡魂的嘶吼穿透云层。当九百九十九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欧阳政的狼牙烙印突然灼穿星盘。天枢位的甲胄残片腾起幽蓝火焰，火中浮现的竟是巫医临终场景——他剜出洛楚汐左瞳时，眼底映出的不是恨意，而是释然的笑意。

"阿政，看这里！"

洛楚汐的残音混着青铜树根的哀鸣。欧阳政循声劈开最近的棺椁，棺中蜷缩的竟是正在消散的红衣少女，她掌心托着的命盘碎片上，血字"父女"正被青铜浆液侵蚀成"孽债"。

地脉深处传来裂帛声。当欧阳政的指尖触及命盘，整座祁国皇城突然升空，三十六州的地面渗出金血。血珠凝成的星图中，漠北王庭的祭坛遗址浮出地表——玄衣巫女正将双生子推入铸剑炉，而炉底暗格里锁着的，是拓跋政与楚汐的婚书血契。

"这才是真正的第一世..."

巫医残魂自炉火中凝形。他掀开铸剑炉的暗格，露出缠满红绳的青铜摇篮："你们从不是父女..."摇篮中的死胎突然睁眼，瞳孔里流转着完整的星象图，"...是百世怨侣！"

青铜海在此刻沸腾。洛楚汐的冰封残躯自浪尖升起，右臂七星疤化作利刃刺入欧阳政后心："将军可尝到剜心之痛了？"她的声音混着铸剑炉的轰鸣，"...这痛楚我受了九十九世..."

冷宫梧桐的根系突然暴长。当欧阳政被钉在树干上，怀中的红衣少女突然实体化，她撕开幻象中的嫁衣，露出心口处与洛楚汐一模一样的七星疤："现在杀我..."她引着欧阳政的手按向疤痕，"...就能终结..."

子夜惊雷劈裂星盘。当第一滴血雨坠入铸剑炉，漠北王庭的遗址突然塌陷。欧阳政在坠落中望见骇人真相——青铜海镜面映出的不是当下，而是初世大婚场景：新娘盖头下伸出的利爪，正将合卺酒灌入拓跋政喉间。

"饮下这杯酒..."洛楚汐的残魂突然自酒液中凝形，"...就能看见你亲手系的死结..."当欧阳政被迫咽下蛊酒，瞳孔中映出的不是仇敌，而是八岁楚汐在冷宫埋匣时，偷偷将"父女"血玉换成"长相思"的瞬间。

圣山废墟中升起新的青铜树。当晨曦刺破血雾，欧阳政在树苗嫩芽间看见轮回重启的征兆——红衣少女正在地平线处起舞，足铃震碎的露珠里，映出第九十九封未烧尽的婚书："宁负轮回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