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镜渊穑影

青铜鼎内壁的乳名刻痕正在蠕动。欧阳劫看着"阿劫"二字伸出青铜触须扎进自己手腕，突然明白这些不是铭文，而是历代祭品的哀嚎凝结成的诅咒。

"别看鼎身！"洛楚汐的银铃扫过鼎沿，星晷在血雾中划出半道弧光。那些蠕动的刻痕突然僵住，渗出黑色脓血——脓血里竟漂浮着婴儿的乳牙。

往生殿主的身影在虹桥上分裂成七重幻影。最苍老的那个弯腰咳嗽，吐出的竟是带着麦芒的金色血块；最年轻的幻影却伸手探向洛楚汐的银铃，指尖缠绕着与欧阳劫胎记同源的青铜脉。

"小心镜像反噬！"欧阳劫挥刀斩断缠住脚踝的麦穗，却发现镰刃从洛楚汐背后透出——麦田里的每一株麦秆都是倒生的青铜镜，此刻正将他的攻击折射向挚友。

洛楚汐踉跄跪地，后背绽开的伤口没有流血，反而涌出星砂。那些砂砾落地便生根，眨眼间长成挂满青铜铃铛的桂树。她突然抓住一根树枝，树皮立刻浮现出婴儿的掌印。

"左数第三道年轮..."她喘息着抠开树皮，年轮缝隙里嵌着半枚玉锁——正是她襁褓时期佩戴的长命锁残片。当指尖触及冰凉的玉面，鼎中突然响起二十年前的雨声。

往生殿主的笑声从西面八方传来。虹桥上的七重幻影同时结印，青铜鼎内壁的乳名刻痕开始剥落。每个名字落地都化作无面傀儡，提着与欧阳劫腰间短刃同款的青铜兵器。

"你娘当年用这招偷天换日。"最苍老的幻影指向洛楚汐，她手中的玉锁突然长出獠牙，"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欧阳劫的胎记骤然发烫。他看见那些傀儡的面部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面容，十二把短刃不受控制地出鞘，刀尖全部对准洛楚汐的咽喉。鼎内的麦香混着血腥气，在他鼻腔里酿成剧毒。

"快...折断桂树枝..."洛楚汐的银铃己经爬满青铜锈，铃舌星晷正将她的手掌同化成青铜质地。她猛地将玉锁拍向树干，桂树年轮突然开始逆向旋转。

时空撕裂的尖啸声中，欧阳劫看到不可思议的景象：那些刺向洛楚汐的短刃突然调转方向，刀柄处伸出青铜根须扎进自己手腕。鼎壁的乳名刻痕疯狂增殖，转眼间爬满他的瞳孔。

"穑月镜渊的规则是..."洛楚汐的青铜化己蔓延到脖颈，声音像是从破旧风箱里挤出来的，"伤害他人者...必承...其..."

最后几个字被青铜吞噬的瞬间，欧阳劫福至心灵。他突然主动撞向最近的短刃，任由刀锋贯穿肩胛。果然，即将刺入洛楚汐眉心的其余十一把利刃同时停滞，刀身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往生殿主发出恼怒的低吼。年轻幻影的指尖迸出青铜钉，却被逆向旋转的桂树年轮反弹回来。当第一根钉子刺入苍老幻影的眉心，整个虹桥开始崩塌。

"就是现在！"洛楚汐用最后的人类手掌拍向鼎心。星砂从伤口喷涌而出，在鼎中凝成微型星墟。无数桂花瓣从她发间涌出，裹着两人冲进星砂凝聚的漩涡。

天旋地转间，欧阳劫看见青铜鼎外壁浮现真相：哪里有什么穑庙，他们分明是站在一具横亘星墟的青铜古神尸骸的掌心。那些金黄的麦田，不过是神尸指缝间滋生的毛发。

往生殿主的声音从神尸眼窝里传来："你以为逃进星砂就能..."话音突然扭曲，欧阳劫发现自己的胎记正在吸收神尸骨髓里的星辉——那些光芒里飘浮着洛楚汐婴儿时期的记忆残片。

洛楚汐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的青铜化躯壳在星砂中剥落，露出底下流转星辉的肌肤。当最后一块青铜碎屑脱落，她额间的星墟印记突然睁开——竟是一只流淌着金色麦浆的竖瞳。

"原来祭品从来都不是你。"竖瞳看向欧阳劫胎记里封印的青铜碑文，"你才是往生殿主为自己准备的...容器。"

星砂轰然炸开。当欧阳劫再度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倒生的麦田里，天空是青铜质地的穹顶，每一颗麦穗都挂着银铃。远处传来婴儿啼哭，那声音与洛楚汐掌心的星纹共鸣出青铜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