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默然半晌问道:“关于闵文中这个人有查到什么吗?”
“奴婢查到的讯息与闵大人所言并无出入。闵大人与穆公子自幼相识,多年来一直未断了联系。”
“他是穆衍真的所有朋友中,唯一一个未与穆衍真断交的人?”云昭问道。
“是的。”
“我知道了。”云昭望着长佶,“长佶,继续去查谢琦的下落,一有消息,马上禀报。”
“是。”长佶缓缓退了出去。
云昭未等到长佶的奏报,先等来了闵文中的消息。他传讯前来,说他已知晓谢琦的下落,需要见面详谈。
云昭又将闵文中约到了那个茶馆,闵文中上次就晚了一个钟才到,这次又晚了一刻钟。
闵文中来到时显得有些风尘仆仆,落座后,也将本应细品的茶牛饮下去。
云昭一直静静望着他,直到她稍稍有些缓解了,云昭才望着他缓缓开口道:“闵大人,谢琦的下落是何处?”
“他就住在京都郊外的小仓山上,距此有一日的车程。他在半山腰上修建了一处居所,隐居其中。”
“行,我们明日出发前去。”
“在下也……也要去吗?”闵文中问道。
云昭望着他,认真道:“闵大人,你的至交穆衍真现在身中剧毒,命在旦夕,你难道不想尽早为他取回解药吗?”
“这……在下的确救人心切,不过,谢大人虽然已辞官隐居,但是朝中的人情还在。在下本就官职不高,万一因为事上得罪了谢大人,在下的乌纱就不保了。”
“大人真的决定不去了?”
“在下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万一去了后,给姑娘添乱就不好了,在下就不去了。在下相信姑娘能为,也更相信姑娘的主子。希望到时姑娘寻到解药后,看在我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为姑娘提供消息的份上,分我一些,让我交给穆兄就好。”
云昭望着闵文中,微微笑了笑,“自然。”
闵文中欣喜道:“那在下就先谢过姑娘了。”
云昭向他点点头。
闵文中又喝了一大口茶,“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不送。”云昭向她点头。
云昭听着闵文中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缓缓执起桌上的茶碗,轻轻啜了一口,缓缓放回桌上。她仍坐在和前几日相同的位置上,今日街对面的那家酒馆并未开门,二楼紧闭。云昭缓缓站起身,向楼下行去。
云昭回宫后,长佶早就等在她的寝宫中。
“查到了吗?”云昭问道。
“查到了。谢琦隐居在京郊的小仓山上。”
“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去小仓山。”
“是。”长佶行礼后退了出去。
从京都到小仓山的半山腰,他们足足走了大半日光景。马车到山脚,便无法再前行,他们弃了马车,沿着崎岖的山路而上,最后终于在半山腰上看到了那处居所。
是座再普通不过五居茅屋,茅屋四周种满了绿竹,看起来有几分幽静。
云昭带着长佶缓步走近,在外行礼,“请问,谢琦谢先生,可居在此处?”
半晌后,门外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子声音,“当不得“先生”二字,正是区区在下。敢问来者何人?”
“在下是穆衍真的朋友,想向公子打听一些事情。”
“请入内吧。”云昭缓缓推门而入。
屋内铺着整洁的藤席,谢琦正端坐几案前,研读书卷。谢琦并未看她,“请坐。”
云昭上前在他对面落座,开门见山道:“穆衍真现在身中剧毒,公子可曾听闻?”
谢琦缓缓合上书卷,看向云昭,“略有耳闻。”
“不知公子有何看法?”
谢琦望着云昭,沉吟半晌,“在意料之中。”
“公子何出此言?”
“他行的是不义之道。自然为他人所不耻,出此意外再所难免。”
云昭喃喃道:“那公子觉得,向穆衍真下毒之人,行的是什么道?可是天道?”
谢琦静默半晌,没有说话。
“公子最后一次见穆衍真是什么时候?”
谢琦抬首迎上云昭的目光,“就在前几日。”
“具体是哪日?在什么地方?”云昭突然问道。
“正月初五日。京都李家酒馆。那天我们饮的酒名叫桃花醉。”
云昭瞬间想到,他第一次在茶馆约见闵文中,在对面酒馆看到的景象,当时为穆衍真斟酒的那只手,就是一只男人的手。只不过云昭并未看清那人的面容。如今看来,正如云昭在那日看到的,她所在酒馆对面的那家酒馆中,与穆衍真一同喝酒的人,就是谢琦。
云昭沉思片刻,“是穆衍真约见的公子吗?”
“正如姑娘所料。”
云昭沉思半晌,下意识地说出口,“他为何要约见公子?”
谢琦看了云昭一眼,“他既是姑娘的朋友,姑娘何不亲自去问他?”
“近期公子可曾去过江州?”云昭想了想问道。
“月前去过。”谢琦望着云昭,不等她开口,就答道:“不曾想竟会在那里遇到穆衍真。”
“公子与他在江州见过?”
“是。”
“公子为何要向他下毒?”
谢琦不紧不慢道:“在下并未向他下毒。”
“穆衍真就是在与公子相见后的两日后,被发现中毒的。我为他把过脉,可以确定,就是在与公子相见的当日种的毒。”
“在下还是那句话,在下并未向他下毒。”
“那公子身边的人呢?会不会是公子身边之人所为呢?”
谢琦沉思半晌问道:“他中的是什么毒?有何迹象?”
“调制过后的鸩毒,伤口溃烂。”
谢琦看了云昭一眼,沉思半晌后,向门外道:“玉衡,进来。”
一名家仆打扮的少年推门而入,“公子。”
“穆衍真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吗?”
那名叫玉衡的少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请公子责罚。”
“你为何要这样做?”
“就是他杀死了,公子最敬重的老师。让公子终日生活在悲痛之中。公子不忍取他性命,属下就代公子动手。”
谢琦直视他,“你的毒药从何处来的?”
玉衡低下头,“属下,在黑市买来的。”
“再多买几瓶,这次下足分量,让他早日解脱。”谢琦异常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