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红泪
“这些药是留给你做后续调养的。”云昭将几包腰放在桌上。李景瑜如今搬回了，那个曾被小蝶搬空的家。此刻他正披着外袍坐在云昭和穆衍真对面，“多谢二位。只是在下曾向二位承诺，事成之后，将这条命还给二位。”
“不必了……”穆衍真望着他，似笑非笑道：“在下所受的伤早已经报复回去了。你所受的皮肉之苦已经抵消了。”
云昭望着李景瑜笑道：“至于我这边，也早已经报复回去了。”
李景瑜有些意外，更多的则是疑惑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报复他的。
云昭望着陷入沉思的他，缓缓起身，“李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你痊愈后可来京都寻我们……”
穆衍真接下云昭未完的话，“我们请你喝酒，喝京都的名酒桃花醉。”
李景瑜缓缓站起身，向两人微行一礼，“在下记下了，日后定会造访。两位保重。”
“李公子保重。”云昭和穆衍真分别向他还礼后，便转身离去。两人步上了早就停在门前的马车。
云昭掀开车帘，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车厢，缓缓弯腰走了进去。
她刚在车厢内坐好，穆衍真也进了车厢，在她对面落座。
“偃裳姑娘真的不与我们同行？”云昭望着穆衍真问道。
“小环之死或多或少都与我们有关，与我们同行，恐怕会让她回想起不愉快的经历……”穆衍真不紧不慢道。
云昭微微点了点头，“恐怕她需要很久才能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
穆衍真微微笑了笑，“公主常常能洞悉人心。”
“偃裳姑娘曾经极力保护一个曾经对她刀剑相向的人……”云昭的目光缓缓落在穆衍真身上，“你又何尝不是？那个向你下毒的人，应是你的旧交吧？”
穆衍真迎上云昭的目光，与她静静对视半晌，“抱歉，在下不能说。”
“穆衍真，你不愿说，我不会强迫你……”云昭缓缓自他身上移开目光，“每个人都有他不愿为人知之事……我也有。”
“多谢公主。”
云昭再次望向他，“回京都之后，我们不必再见了。”
穆衍真微微有些意外，“公主此话何意？”
“即便我们之前曾有过旧情，你几次陪我出生入死，助我良多，早就已经能够偿还了。”云昭望着穆衍真，“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自私地一直把你绑在我的身边。”
“公主，当初在下给公主的承诺，是陪公主查清真相……”
“为了查一个虚无缥缈的真相，恐怕会牵连更多无辜之人，我不知这是否值得。”
“如若公主放弃查当年的真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吗？”穆衍真望着云昭，“同样会发生，如果我们身在其中，或许就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如果我们不再追查当年真相，不涉身其中，那么那些面临危难的人恐怕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云昭缓缓自穆衍真身上收回目光，她沉思半晌，喃喃道：“快到除夕了。”
“是啊。”穆衍真微微笑道：“我们到达京都后，再过五日就是除夕。”
“到时父皇会在宫内宴请重臣，你也会在吗？”
穆衍真微微笑了笑，“会在。”
“小环的恩公，应该也会在宴席上。”
穆衍真微微点头，“如果他是朝廷重臣，定然会在席上。”
“到时我们设法看能不能引出他。”
穆衍真似笑非笑道：“在下也正有此意。”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随后便开始陷入静默。云昭从带的几本书中拿了一本，开始研读。穆衍真则歪着身子闭目养神。两人一路上除了谈论与当年刺杀有关之事，极少说话。大多时候都是云昭看书，穆衍真闭目养神。
三日后的黄昏，他们在驿馆下榻。歇息一夜，第二日午后，他们就能到达京都。那天夜里，云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望了半晌自窗格倾泄而入的月光，最后披衣下床，将兜帽和披风系好，打开门走了出去。当经过穆衍真门外时，穆衍真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云昭缓缓顿住脚步，回过首。穆衍真缓步跨出门槛，望着她，“公主怎还未睡？”
云昭笑着问他，“你不是也没睡吗？”
穆衍真似笑非笑道：“在下想赏月，奈何在下的房间，无法尽揽月色。”
“真巧，我也打算去赏月。”云昭笑了笑。
推开大门，逼人的寒气立刻萦绕周身。
举目望去，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皑皑雪地。天际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如漫下。松软的雪地上，泛着轻柔的月光。
云昭踩着积雪向前走，不断响起，细小的“咯吱”声，穆衍真缓步跟在她身后。云昭没有回头，她知晓穆衍真一直跟在她身后。眼前是随处可见的月华，以及自己不断呼出的白气，身后是穆衍真轻缓的脚步声。他们离得那么近，又那么远。她思绪有些纷乱，一会儿想起穆衍真对她疏远，一会儿想起他们在天华山初见时的模样，一会儿想起两人一路上无话……
云昭不知不觉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她察觉到穆衍真的步伐也快了起来。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在雪地上拉得很长。
云昭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突然不管不顾跑了起来。
“公主！”穆衍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云昭听到了却没有停下步伐。
“云昭！”穆衍真突然疾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回到自己身边。
当他无意中看到她的眼神时，神色微变。
月光沉进她的双眸，那双灵动非常的眸子，泛起了盈盈波光。
云昭察觉到他的目光，喃喃道：“我只是近乡情怯。”
穆衍真望她半晌道：“公主虽然聪慧过人，但是有些时候还是不善于隐藏感情。”穆衍真顿了顿，“公主的眼泪，是为了在下而流吧。”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她身上。他一直望着她的眼睛，让她无处可逃。穆衍真上前一步，两人离得异常近，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