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恩义
“公主果然聪慧。”偃裳望着云昭微微笑道：“奴家既然敢踏入这里，自然也有办法毫发无伤地离开。”
话音刚落，南风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紧接着李景瑜也倒在地上。
云昭身旁的穆衍真也扶着额头，在身形摇晃一阵后向地上倒去。云昭慌忙伸手扶住他，将他缓缓放倒地上。云昭跪坐在地，为他把了把脉，望向偃裳，“你何时下的毒？”她的目光落在偃裳腰间的香囊上，“难道是这个？”
“正是，无色无味，公主自然无法察觉。不过公主不必忧心，三个时辰后，他们自然就会醒。”偃裳眼中满是笑意，“但是公主所中的毒……”
云昭胸口气血翻涌，她再也强忍不住，突然侧过首，呛出一口鲜血。
“……却是致命无解的。”偃裳悠悠地补完未完的话，她饶有兴趣地望着云昭，“公主可知晓自己身中何毒？”
云昭颤巍巍地从地上起身，缓缓抬眸看向她，她仍在笑着，“公主所料不错，正是鸩毒。不过是我最新调制的鸩毒，只沾上一点，便可让公主在一刻钟内毙命。”
云昭身形一个踉跄，紧紧攥着胸口，向后栽倒下去。
偃裳看了身侧的小环一眼，“小环，带上李公子，我们离开。”
“是。”小环走向李景瑜，将他自地上扶起，扛在肩上，跟随偃裳向外走去。
云昭最后看到的景象便是小环扛着李景瑜渐渐远去的身影。下一刻，她便缓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不知睡了多久，依稀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断呼唤云昭的名字。
“云昭……”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云昭，快点醒来。”
她豁然睁开双眼，正对上穆衍真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的身后是立着的南风。
“我没死？！”云昭慌忙从地上坐起身，她有些意外地望着穆衍真和南风，“你们没中毒？！”
“我们中毒了，但是毒性已经消退了。”穆衍真眼中满是笑意，“公主中的毒虽然和鸩毒相像，但却并非鸩毒，不会致命，现在看来，毒性应该也已经全消了。”
云昭望着他们越发不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色如墨，一处普通的民居中，灯火自虚掩的门缝中倾泄而出。
李景瑜转醒时，偃裳正端坐在席上饮茶，小环侍立一侧。偃裳察觉到他的动静，便风情万种地望向他，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与昏黄的灯火一撞，美不胜收。
“李景瑜，穆衍真和云昭已死。奴家再问你一次，你愿意为奴家所用吗？”
“你杀我挚友，戮我亲朋。草菅人命，阴谋叛乱，我李景瑜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你有何颜面让我臣服于你？！”
“李公子的为人，真教奴家钦佩。”偃裳望着李景瑜，眼中满是笑意，“恐怕李公子为友报仇的心愿，只有等到来世才能实现了。”偃裳缓缓起身，从桌上取下一个满是倒钩的鞭子，款款走向李景瑜，缓缓俯身，挨近他，异常暧昧道：“忘了告诉公子，奴家对于失败的作品，历来会亲手毁掉的。”
偃裳望着李景瑜，眸中满是妖娆魅惑，下一刻，她缓缓站起身，“不过奴家信佛，奴家向佛祖许诺，每日所犯的杀戒不可过三。今日，奴家已经杀了三个人，如若再动手杀了你，就会让奴家失信于佛祖。小环，还是由你替我送李公子上路吧。”
“是。”小环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鞭子。
偃裳看了一眼李景瑜，而后缓缓打开门向外行去。
她在院中的石凳上款款坐下，夜风轻轻拂动她额前的长发，她眸中的笑意也一点一点随风淡去。天上月色如晦，寂静的夜里，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虫鸣声。但是很快便被屋内传出的此起彼伏的惨呼声所盖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小环满身是血地走出。
“死了吗？”偃裳并未回头。
小环缓步走近她，“还剩最后一口气，昏过去了。”
“很好。”偃裳回首看了一眼近在跟前的小环，“过来坐。”
小环依言落座。
偃裳望着她，微微笑着，“六年前，我第一次在街上见到你时，你只有这么高……”偃裳伸手比划了下，那个高度和她们面前的石桌相差无几，偃裳望着她，眼中突然多了几分欣慰，“一晃六年过去了，你也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姑娘救的我，我一直很感恩。”小环石桌下的手缓缓伸到自己袖中。
偃裳突然在石桌下面，一把握住她正自袖口掏出匕首的手，而后一把夺过那把匕首，将它放在桌上，“你便是如此感恩的吗？”
“姑娘，我自幼六亲断绝，是那个人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那人对我来说重于一切，包括我的性命。”小环眼中有隐隐的泪光。
“你为了帮他，借机留在我身边，为他传递消息。甚至还为了他，不惜杀掉我。”偃裳望着小环，“小环，那是你的恩人，不是我的，我没有理由要为他献出生命。”
“姑娘，不是一直在帮我完成此事？”小环望着偃裳有些意外，“你为了帮我，不惜对穆公子下手，甚至还动手杀人，甚至刚刚还特地嘱咐我留李景瑜一命，为的就是故意放走他，让他将你是幕后指使之事散布出去。姑娘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帮我担下一切罪责，掩护我，让我继续为恩主效命吗？”小环双目圆睁望着偃裳。
偃裳眼中有隐隐泪光，“小环，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把你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我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你去死。至于你恩公的事，我并不关心，也与我无关。”偃裳望着她，痛心道：“你走吧，今日过后，我们再无关系。”
小环缓缓站起身，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开。偃裳静静听着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缓缓仰首看向天际的那轮孤月，双目泛起隐隐泪光。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熟悉又急促的脚步声，她回过首，发现折返回来的小环已到了跟前。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匕首刺向她的胸口，“险些忘了，你也是我失败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