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无间
小蝶自京都回来前，李景瑜便已经陷入了昏迷。他觉得自己仿佛遁入了黑暗无边的深渊，那万蚁蚀骨的痛时刻折磨着他。他浑浑噩噩间感受到小蝶归来，随后便不省人事了。
直到自己的名字被不断呼喊，仿佛还有苏纵的名字，他才渐渐有了意识。
“李景瑜，你的好朋友苏纵来看你了……”是有几分熟悉的男子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竟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一眼便看到了床前立着的那名黑衣人。
“李景瑜，还记得我吗？”
李景瑜望了他半晌，“你……”
“三年前你与我家主上有约，但是你食言了，并未依约而行。”
李景瑜直视他，“你家的主上在哪儿？苏纵的那瓶毒药也是他给的，对吗？”
“此事不急，我们多年未见，我还特地为你带来了一份大礼。”黑衣人将桌上的包裹打开，没想到里面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当李景瑜看清人头的面容时，一时愣住，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是苏纵！他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深入骨髓的沉痛与铺天盖地的悲愤一同袭来，他挣扎着想起身，但是这才发现，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起来。
“抱歉，特地点了你的穴道，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黑衣人道。
李景瑜死死盯住黑衣人，咬牙切齿道：“为何要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你当初背弃了与主上的约定，这是对你的惩罚。”黑衣人望着他，“恨吗？想杀了我家主上吗？可是你能寻到他吗？这些年你一直在寻找他，有何收获？”
李景瑜的眼中满是遏制不住的悲愤与恨意，他恨不能食其肉寖其皮。
黑衣人看着他，“主上让我给你带句话，你若想见他，就杀了此地的所有人。到时我们也会奉还你朋友的人头。”话音刚落，黑衣人便包好那颗人头拎在手中，转身离去。
直到黑衣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李景瑜才重重跌回床上，他的眼中满是如死灰般的冷寂。
没过多久，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猝然打开，随后又立即关上。他侧首望过去，发现是小蝶。
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小蝶她正极力护着门。
李景瑜的穴道恰巧也在这时开了，他缓缓从床上起身，拿起床头的一把匕首缓步走了过去。然后将它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小蝶的后心，鲜血溅到他的脸上，很快冷却。
这世上有一种人，一旦失去了他想守护的一切，就会彻底遁入黑暗。他就是这种人。
小蝶踉跄着回过首，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她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她嘴唇颤动张了张口，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在原地不稳地立了片刻，而后脱力倒了下去。
李景瑜自始至终一直冷漠地看着她。直到她倒了下去，他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仍旧如万年寒冰般。他从一侧的剑架上取下自己的佩剑，跨过倒地的小蝶，缓缓打开门。
当穆衍真和云昭看到打开门的李景瑜和倒在地上的小蝶时，都有些惊愕。
“你把小蝶怎么了？”云昭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杀了她，现在轮到你们了。”李景瑜一把拔出了剑，不由分说向他们刺来。
南风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前，挥剑挡下了他的攻势。
“南风缠住他，他刚刚病愈，体力不支，支撑不了太久。然后活捉他。”云昭向南风道。
“是。”
云昭和穆衍真绕过两人，进了屋内，她忙去探了探小蝶的鼻息，又查看下她的伤口，而后看向穆衍真，“还有救。我们把她抬到床上，我为她处理伤口。”话音刚落云昭便欲设法去抬。
“我来吧。”穆衍真轻轻格开她的手，而后缓缓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小蝶，而后将她背转过身，放在床上。
云昭一直静静望着他的举动，等他将小蝶在床上安放好后，云昭才上前，所幸李景瑜的房中就有医药箱。她打开医药箱，抬首寻找穆衍真的身影，这才发现他已跨出门槛，正在缓缓关门。她望着穆衍真，穆衍真也正在望她。仍有打斗声不时自外面传来，但她仍能清晰地听到门被关上时轻轻的“吱呀”声。
直到两扇门彻底隔绝了两人的视线，云昭才忙回首，从药箱中取来剪刀，剪开了小蝶伤口处的衣物。
等云昭处理好小蝶的伤口，打开房门走出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穆衍真仍立在门外，他的面前跪的是正向他请罪的南风。
“让他退下吧。”云昭望着穆衍真。
穆衍真望了一眼南风，“你去吧。”
“是。”南风退下。
“我刚刚查看了下屋内，发现地上和桌上有不属于小蝶的血迹。”云昭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道。
“是李景瑜的吗？”穆衍真在她对面落座。
云昭微微摇头，“应该不是，他出来后我打量了下他，发现他身上并未有受伤之处。”
“在小蝶去他房间之前，有人来见过李景瑜……”穆衍真若有所思道。
“正是。”云昭顿了顿道：“那人告诉了他一些事情，这才让他性情大变，让他不惜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动手。”
“那人应是他的旧识。”穆衍真道。
“应当还与三年前送亲队伍遭遇刺杀有关。”云昭沉吟道：“现在最想杀我的，应当就是当年在幕后策划刺杀送亲队伍的那人。李景瑜对我们用的都是致命的招式，是真的想取我们性命。他又与当年刺杀之事有关，他应当是再次受那人的指使，而且今天的他看起来似是急着去完成某件重要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他还会再来……”穆衍真望着云昭。
“正是。”云昭对上他的目光。
穆衍真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是云昭看得出，她想到的穆衍真也想到了。
云昭定定望着穆衍真，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房内突然传出一道惊呼声。
“是小蝶！”云昭慌忙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