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尘埃落定
第89章 尘埃落定
先帝驾崩，三万丧钟一直从当天敲到头七之日，按照惯例，昭告天下，国丧三年，举国哀悼，禁止一切娱乐，出嫁婚娶一月，禁屠宰四十九日。
一切礼仪操办皆由皇室宗祠礼亲王来全权负责。
无所出后嗣的妃子之后在停灵之后便会送往行宫或是寺庙荣养，有子嗣者随子嗣出宫奉养。
由于先帝驾崩前并未留下圣旨，立何人为新帝，皇室宗亲、内阁大臣、乃甚至妃子外戚，吵得不可开交、声嘶力竭。
礼亲王迫不得已，只能按新帝登基规格赶紧操办，定下在先帝驾崩一月之后，行礼制，立新帝。
可新帝的人选，一直都没有着落。
直到新帝登基典礼的前十天，新晋摄政王的北辰渊匆匆换上朝服，在朝堂之上出现。
一众大臣才恍然大悟，想起来这么号人，先帝驾崩前立下的摄政王，他的决策将彻底决定新帝的人选，和国家的未来。
北辰渊没有出声，只是坐在椅子上神情空洞，淡淡地看着朝臣吵来吵去。
直到禁军之一的金吾卫，从皇宫之中抱出来一个孩子，看起来才一两岁大。
朝臣们并没有见过这个皇子，只是按年龄推断，应当是先帝的十三子，他的母妃不过是小小美人，这孩子连名字都没有被立下。
他的出现，无疑给了朝臣们一记重击，议论纷纷，朝堂乱的仿佛一锅糨糊。
北辰渊摆了摆手，身边的内侍清了清嗓子，声音尖细阴柔到近乎刺耳，大声宣读起旨意：“先帝崩逝，吾为人子深感悲痛，承父养育之恩，受皇命临终所言，父皇口谕，立皇十三子为新帝，十日之后登基大典，诸臣子叩拜……”
“王爷！您说是先帝口谕，可有凭证？”
“对，皇室江山决不能无凭无据的交给一个稚子……”
这两人都是妃子外戚，亦是有皇子支持的人，他们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北辰渊满不在乎，垂下眼眸轻轻抿了一口茶，金吾卫立刻上前，抽出长剑架在两位大臣的脖子，强硬地将二人拖出大殿。
这下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元老大臣，通通闭上了嘴，谁也不想血溅金銮殿。
他们心中都明白，眼前这位摄政王逼宫而去，原本坐上龙椅的应该是他，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竟然放弃皇位，领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封王诏书。
所以，他是想拉出一个没有母族没有势力，甚至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为帝。
方便掌控，挟天子以令诸侯。
皇帝的十二禁卫营几乎全部掌控在他手上，臣子们谁也没胆子再站出来自寻死路。
各个跪倒在地，低头叩首，高呼千岁。
当之无愧的九千岁。
北辰渊甩了甩袖口，起身离去，他眸中毫无生机，如同一滩死水一般，唇齿微启：“还没有消息？”
林七神情一凛，抱拳行礼：“回王爷，还没有消息。”
两人才刚出宫门，未等上马车，却见不远处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停住，身着青衣的侍女恭敬地挑帘，将手臂伸进车厢，搀扶着马车上的女子下车。
秦湘元今日打扮的十分夺目，眉眼之中流光溢彩，嫣红的唇角轻轻勾起，娇艳动人，穿了一件粉紫色褙子，绣桃花的百褶裙，缓步走来，每动一下裙摆便左右摇曳，如同步步生花，精致耀眼。
“王爷。小女秦湘元见过王爷。”她娇声唤道。
浓烈刺鼻的香粉味道传来，北辰渊眉头紧蹙，下意识退后两步，与她避开一大段距离。
秦湘元脸色一僵，贝齿轻咬唇瓣，俏声说道：“王爷可还记得当日，你答允我，娶我为正妃？”
见对方没反应，秦湘元眼眶微红：“王爷不会是骗我的吧？我知道当时那样做是趁人之危，可我只是对王爷一往情深，而且为了您的大业，总要有人牺牲的……”
北辰渊冷眼看着，眸中尽是阴鸷，突然讥诮地笑出了声：“行，那你告诉本王，王妃的尸身在哪？”
“什么王妃的尸身？”
秦湘元脸色一变，时青时白，心中不禁泛起不安。
王香漪那人死都死了，还在乎尸身干什么？
她心中既不甘又嫉恨，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看来王爷格外看重那个女人，好在对方已经死得透透的。
“你不会以为，你命那个婆子在酒中下的毒药，没人会知道吧？”北辰渊一字一句地说道，眸中迸射出骇人的杀意，吓的秦湘元脸色发白。
她娇媚的嗓音颤抖不已：“王爷……”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商量好的，也是王爷点头答应的不是吗？再说……自己早就让婆子将她的尸体丢去乱葬岗了，估计被野狼野狗啃的渣渣都不剩，上哪去找。
想到这秦湘元微微舒了口气，找不到尸体，王爷就没有证据，只是对上北辰渊杀气腾腾的目光，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有林七注意到，北辰渊修长的手指放在腰间的剑柄上，握住松开，松了又握。
若非是看在秦将军的面子上，王爷估计恨不得砍了眼前这个女人。
他大步离开，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骏马吐着鼻息，扬长而去，独留秦湘元一人站在原地，脸色难堪至极。
马蹄踏踏声响起，隔着车帘，林七清晰地听到那清越的声音吩咐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王妃，你们通通提头来见。”
北辰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眸，紧咬着后槽牙，只觉得额头上隐隐作痛，如同针扎一般。
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一丝一毫的事情，只能靠着眼前这个自称属下的人来讲述。
争权夺位、皇室秘闻……如果是真的，他和东家曾有过深刻的感情，最后却因为兵权而放弃，甚至间接地置她于死地……
失忆过后，东家对他的所有冷眼相待，厌恶憎恨似乎全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北辰渊不禁心乱如麻，心脏抽搐一般的疼，令他几欲窒息一般。
好像这些都是他欠她的，活该被嫌弃厌恶，活该不受待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