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封王诏书
第88章 封王诏书
锦衣卫顽固抵抗，数万人从重华宫退避到乾阳宫，最后只剩千余人退守皇帝寝殿，一眼望去满目鲜红。
青砖绿瓦的宫殿，被数不尽的尸首与鲜血层层覆盖，堆积如山，野鸦成群结队飞过皇宫，瘆人的啼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夜里子时，寝殿中升起烛火，忽闪忽闪的火苗，似乎昭示着宫室的主人气数已尽。
又一阵马蹄踏踏，伴随着嘶喊、惨叫、刀剑相碰的声音，再一波战争的钟鼓响起。
皇帝最属意的宠妃之子在乱箭之下，被反水的锦衣卫割下头颅，献上投降。
其余锦衣卫见状，心底一片绝望的哀嚎，放在武器再无战意。
他们都心知肚明，数万人的锦衣卫，被屠戮的不足千人，再做抵抗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另投新主才能保命。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只重衣冠不重人。
数百火把冉冉升起，将昏暗的子夜照亮恍如白昼，猩红的火苗一点点蚕食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道。
由京卫三营开路，将皇帝寝宫包围的滴水不漏，半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北辰渊俊美的面庞上满是血垢，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一双锐利的凤眸之中暗淡无关，好似只有杀气在其中盘旋久久不散。
他抬腿大步地走进寝殿，膝上的铠甲彼此摩擦，发出刺耳的动静。
皇帝身着一身金黄龙袍，上面盘旋着威仪的金龙，龙眼灼灼其华，仿佛能燃烬世间万物。
见他进来，靠在龙椅上的皇帝缓缓睁开眼睛，布满褶皱的眼角勾勒着沧桑的痕迹。
尽管此时的他脸色灰青，随时要撒手人寰一般，但威严的面庞，精明的眼神，无不昭示着眼前这人，是天下九五至尊的皇帝。
“你杀了朕的皇儿？”
“对。”北辰渊勾了勾唇，本就昳丽的容颜在铠甲上血光的折射下显得格外明艳逼人。
他伸出手，将手中提着的人头丢了出去，最终滚落在老皇帝的脚下，将白瓷地板抹下一道血痕。
“哈哈哈哈哈哈……”老皇帝抱着人头，又哭又笑，混浊的眼泪流进口腔，又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最终咳个不停，好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他轻轻将人头放在地上，又露出一抹近乎疯癫的笑容，皇帝讥诮道：“朕的皇子们，残杀手足，谁有本事谁便登上皇位，唯独你，你不行。”
唯有林七陪在北辰渊的身边，脸上的表情险些龟裂，他退后几步，不想再听这些皇室秘闻。
老皇帝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满眼都是讽刺：“你根本就不是朕的血脉，你母妃怀了一个野种，被打入冷宫，本来就是朕格外开恩，这些年让你顶着皇子的名头，倒是养出来一头咬人的狼崽子。”
他呵呵地笑出声，看着眼前俊美的青年，无声的掩唇大笑，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皇帝用指腹在尖锐的桌角上摩擦，直到大滴大滴的血液涌现出来，他抬手将血液滴入茶水之中，然后缓缓将茶盏放在脚下，讥讽地笑了：“不信你试试。”
北辰渊紧抿薄唇，眼神空洞地看着那盏茶，一时间心中竟百感交集，不知该作何情绪。
老皇帝有恃无恐的样子，只怕真的是有证据。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皇帝的孩子，所以才被抛弃，因为母妃有错在先，所以才被打入冷宫，被人害死？
他争了半辈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他自以为应该做的一切，原来全都是一片虚无？
北辰渊竟然半点也不悲不喜，缓缓的蹲下身来，擦拭着铠甲上的血迹。
老皇帝抽出桌案旁的卷轴，缓缓打开，是一道圣旨，他颤抖着声音轻声阅读：“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其子渊，践君子之中庸，究贤人之义理，情惟乐善，志不近名。慕间平之令德，希曾闵之至行，宜分建茅土，卫我邦家，叶於展亲，永固磐石。是用举其成命，锡以徽章。宜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
皇帝一口气读完，止不住的咳嗽，一丝血迹顺着唇角流了下来，“凭你的能力，朕相信，有你的辅佐，不管是哪位皇儿，都能保我国太平盛世。”
北辰渊紧抿薄唇，与其对视。
这是一份封王诏书，老皇帝的意思是，让他为北辰家的江山做牛做马。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同样对方将用最尊贵的亲王位置，来让他为其效命。
“朕养育你多年，唯此一愿，难道你都不愿为朕来完成吗？其实朕手上还有一道圣旨，是关于你母妃……”
北辰渊眸光轻闪，讽刺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答应你。”
软的不行来硬的，果然，老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的血越吐越多，似乎放下心事一般，靠在龙椅上大口大口喘息。
林七推开大门，内侍与内阁大臣涌了进来，看着眼前这一幕吓的不知所措。
北辰渊将皇帝手中的圣旨丢给内侍，尖细阴柔的鸭公嗓大声宣读圣旨，将封王诏书传遍宫中每一个角落。
皇帝很满意，随手抽出手边的第二道圣旨，丢进了取暖用的火炉里。
绚烂的火焰吹起老高，将圣旨吞噬，冒出缕缕黑烟，直到化为灰烬。
重臣跪拜在地，高呼万岁，北辰渊冷笑着走出寝殿，宫中掺杂着血腥味的寒风涌入鼻翼，身后骤然响起一声凄厉地哀嚎：“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他恍若未闻，一步接着一步的离开光明的宫室，踏入黑夜的深渊之中。
王府内一片寂静之声，没有王爷的吩咐，谁也不敢为那位过世的王妃披麻戴孝。
北辰渊缓缓走进她的寝殿，地面上的血迹早已被擦拭的一干二净，半点她活过的气息也没有，空空荡荡，冰冷刺骨。
他跌坐在床榻旁，深深地嗅着枕上残留的香气，突然之间，又哭又笑，喃喃自语，清越的嗓音中尽是数不尽地绝望与悔恨。
我真的错了，真的后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