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与琥珀主仆被晾在正屋,一时倒无人去理会,她们也不敢再引人注意,只悄悄回了书房,两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己。
芳菲得了夏嬷嬷的授意,赶忙找人驾车带她去了魏家,好不容易进了内院,里面竟是都准备入席了,见众人都凑在一起,她不敢上前打搅。
所幸陆尚清正无聊,在刘王氏怀里西处看着,瞧见了芳菲脸上有急色,心内咯噔一下,首觉不好,就近拉了吴嬷嬷指了给她看,小声道:“嬷嬷,芳菲姐姐。”
吴嬷嬷还以为听错了,正要再问,看见是真是芳菲,脸色就是一变,走过去带芳菲去了一旁问是怎么回事。
芳菲心焦不己,声音都抖着:“嬷嬷,那琉璃一早来我们院里找事,姑爷也回来了,被挑拨得同姑奶奶大吵了一架,夏嬷嬷让我来请老太太回去,我出门的时候姑奶奶气得要生了。”
吴嬷嬷拉着芳菲的手就是一紧,追问:“可请了大夫和产婆?”
芳菲只说听见了姑爷说去请,吴嬷嬷也不问许多,快步到朱老太太跟前说了这事儿,老太太登时急得脸色发白。
那边张老太太留在府里的人也来报了信,两位老太太对视一眼,勉强挤出笑来向魏家老太太请辞,只说陆廷媛要生了,家里没个长辈不放心。
众人也不是傻子,见朱老太太脸色这么差,又算着陆廷媛怀胎应该才刚满九月,再加上先前琉璃之事多少传出些风声,便知怕是后院不宁惹得,面上却都作不知,都客套着送两人。
两位老太太坐着马车往回急赶时,张明文也请了大夫与产婆刚到家中。
陆廷媛己挪至产房,换了方便生产的衣裳,但阵痛不断,额角也沁出汗来,夏嬷嬷守着她还得一边指点丫鬟们准备东西。
张明文带着大夫与产婆一路疾奔而来,嘴里还喊着:“大夫来了,快看看。”
夏嬷嬷听了忙让人去迎进来,见是个眼生的大夫急道:“怎么不是赵大夫?我们太太这胎一向是他看的,他也更了解些。”
张明文有些心虚地道:“我去时,赵大夫并不在,说是这位钱大夫也擅长妇人生产的。”
旁边的钱大夫也应:“赵大夫今日一早便被请去出外诊了,此时并不在城中。”
夏嬷嬷听了虽心中不满意却也只得请钱大夫进去:“劳烦您看看我们太太。”又去看旁边的产婆,见是眼熟的才放心些。
钱大夫坐在床边替陆廷媛细细把了脉,又问了几句,才道:“夫人怀胎刚满九月,此时应是受了刺激早产,且我看夫人脉象,孕期多思,底子没打好,还是有些凶险的。”
张明文在旁听得腿都要软了,愣怔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夏嬷嬷硬撑着问:“大夫,您看该怎么办才好?”
钱大夫却看了在一旁的产婆孙氏,叹道:“夫人心绪起伏如此大,怕是胎儿也会被惊扰,还是请孙产婆摸过胎位后再做定夺。”
说罢便起身往外走,夏嬷嬷忙赶了张明文出去,关了房门,请孙产婆看胎位。
孙产婆解了陆廷媛的上衣,一看那肚子就发现与前几日的有些不同,细细摸了几圈,心渐渐沉下来。
陆廷媛与夏嬷嬷见她脸色渐渐不好,心下也有了些数,正要出声问。
院子里又传来动静,是两位老太太赶了回来,见张明文在外候着,就拉着他问。
张明文见了朱老太太更是害怕,只敢低头答:“方才大夫看了,说要等产婆摸过胎位再定夺。”
两位老太太见他这鹌鹑样儿哪里不明白是他的错,此时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夏嬷嬷开了房门,领产婆出来,迎着众人的热切目光,产婆却只叹道:“夫人肚子里的胎儿横过来了,怕是不好正。”
朱老太太听了眼前一花,险些站不住,扑上去拉着产婆道:“您给想想办法,我就这一个女儿,便是不要孩子,也得保住啊。”
张老太太心里虽心疼孙子,却也不敢显露,也附和朱老太太的话,张明文也怯怯应着。
孙产婆却看向钱大夫,钱大夫也是一叹:“孩子己经九个月了,必须得生下来,我开副助产汤现煮上,再与产婆商量看看怎么正胎位,尽力一试。”
朱老太太只得点头,恳切道:“您要什么只管吩咐,我们一定给您寻来,万万要保住我儿的性命啊!”
钱大夫写了方子便有丫鬟接了去拿药,孙产婆则要了许多东西,夏嬷嬷自安排了人去准备,两人便商讨起如何下手,面上皆是愁容,良久才大概定下。
孙产婆便进了产房,钱大夫又想了想,另写下几个方子备用。
孙氏细细净了手,接过瓷瓶倒了药油开始正胎位。
房中不时传来孙氏的指挥与陆廷媛的叫声,听得人揪心不己,近半个时辰,孙产婆才一头一脸汗地出来说胎位勉强正过来了。
夏嬷嬷替陆廷媛拢好衣服,又请了钱大夫进去把脉,钱大夫看过后便让赶紧喂些吃的补力气,吃完便能喝助产汤预备着生了。
众人听了松口气,钱大夫出了产房却对朱老太太等人道:“方才在房中不好当着夫人的面说,但老太太得有个准备,老夫方才瞧着,夫人生产怕是不易,有几率大出血。”
说着递过方才写的几张药方道:“这几张方子都抓了药熬上备着,最好还有参片吊着精神。”
朱老太太几人才缓了些的心神又提起,忙叫人去抓药、开库房取老参。
朱老太太虽心中气愤、心痛与哀切交杂,却不得不暂时收敛,不在女儿面前显露,与夏嬷嬷一同端着红糖鸡蛋进去哄陆廷媛吃下,又喂她喝了助产汤药,细细叮嘱她要听产婆的话。
一番折腾下来,早就过了午时,众人却都没心思吃午食。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陆廷媛才真正开始生产,几人便又跟着心焦起来,朱老太太更是在产房内亲自陪着。
陆廷媛的两个嫂子也赴宴回来了,赶来此处,听说都还没用午食,又想劝又不敢,面上都是一副心焦不己的神情,吩咐了厨房做些好克化的糕点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