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陆家就忙起来了,宰鸡杀鱼,村民这家拿几个鸡蛋,那家一提青菜,条件好些的家里送两块腊肉。
要办两天流水席呢,需要的食材可不少,天还没亮陆全和两个儿子就出发去双龙镇购买食材,阔气的买了半扇肉,付钱的时候可把他心疼的,但儿子说了家里难得办喜事,定要多准备几个肉菜,热热闹闹的。
村里的妇人洗菜切菜,男人烧火砍柴,陆家再向周围的邻居借些桌椅板凳,酒席就备齐了。喔,还差一样,好菜怎能少好酒呢?
陆父叫住正在忙碌的大儿子,“大郎,去你刘婶家打些酒来。”
“好嘞,爹。”
陆平去灶房门口推起板车就往门外走去。
陆全喊住己经走远的儿子,“打最好的酒啊!”
“知道了……。”
陆平去到村里刘奶奶家,伸手叩门,“刘婶,是我,陆家大郎,我来打些酒。”
刘奶奶从屋里走出来开门,“是陆平啊,快进来~”
进到院子里,一个男人正坐在板凳上编织箩筐,一条腿垂着,仔细看,他的一条裤腿是空的,晃晃悠悠的。
陆平和男人打招呼,“虎子哥。”
“大郎来了。”
男人名叫刘虎,是刘奶奶的儿子,去年刚成亲,年前进山想捕些猎物补贴家用,怎料被狼给咬伤了,命是保住了,但失去了一条腿,现如今一家人靠编些箩筐和酿酒为生。
陆平跟着刘奶奶来到酒窖,将酒都搬到院外的板车上放好,叫住正在忙碌的刘奶奶,“刘婶,我家办席,你们随我一道去呗,就当沾个喜气。”
刘奶奶拒绝了,她实在不好意思,自家条件不好,去陆家吃席那不是占人便宜吗,她做不来这等事。
“大郎,你回去吧,家里都煮好饭了,我和你虎子哥就不去了。”
“刘婶,就一道去吧,我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带你过去,你和虎子哥不去,我可不好意思再上你家打酒了,你们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我娘可是一早就叫嫂子(刘虎媳妇)过去帮忙了。”
陆母和刘奶奶是多年的好姐妹,奈何自己这个姐妹命不太好,嫁人后没多久相公就去世了,自己一个寡妇含辛茹苦将独子刘虎带大,好不容易娶了媳妇,腿又被狼给咬伤了。
陆母知道自家老姐妹是个脸皮薄的,一定不好意思来吃席,所以一大早便把刘家儿媳叫来帮忙,这样刘家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这都是乡里乡亲的,帮个忙有什么的。”刘奶奶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刘婶你也说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就甭客气了。”
这话都让陆平说了,刘母娘俩只能跟着陆平来到陆家。
“哎呀,我的老姐姐,你可来了。”
陆母看到自己老姐妹,忙拉着她到屋里坐着。
“你说说你,总是这么讲理,我还怕你不来呢?”
刘奶奶擦擦眼泪,“我是个不祥的人,你家陆川考上秀才是好事,可不要沾了我的晦气了。”
王荷花详做生气状,怒斥刘奶奶,“我的老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咱俩谁跟谁啊,我家不讲究这些。”
“现在也只有你不嫌弃我了……”
陆平将刘虎带到做饭的灶台前,将木材递到他手里,“就麻烦虎子哥烧火啦。”
陆平知道,让刘虎坐着什么事都不干,他绝对会不自在,于是给他找个轻松的活干。
“虎子哥来了,今天这烧火的活计可被咱哥俩承包了啊!”
一旁的小伙调笑道,都是一个村长大的,刘虎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听了也觉得惋惜,虽然家里都没多少铜板,但当时还是一家筹了些钱,给刘虎治腿。
“好,今天咱哥俩一定把这火给它烧的旺旺的。”
陆家的酒席办的是真不错,是这十里八乡肉菜最多的了,这年头家家都缺油水,今儿肉菜多,一个个都吃得满口流油,十分满足。
“这陆家人真厚道,你们看这席面,办的多好。”
“这红烧肉真好吃。”
“娘,我还要吃鸡蛋。”
“祖母,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
足足两天的流水席,村民们吃得可满足了。
陆家菜备的多,没吃完的也让村民打包带回家里了,这年头,也不嫌弃是别人吃剩下的,更别说这有菜有肉的,可是顶好的酒菜呢,闹饥荒的时候,连山上的树皮都剥来吃过。
三日后,陆川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青阳县县衙。
朱管家向正在看书的县令禀告,“大人,陆秀才求见。”
朱县令放下手里的案册,坐起身来,
“快请进来。”
陆川还是第一次来到衙门里面,一路走来,庄重威严。
最里面的内院,便是县令及其家人的住所,虽然不大,但都是青砖瓦房,比桃花村的茅草屋不知好上多少。
“草民参见大人。”
陆川跪下向县令行礼。
“哎,陆秀才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朱县令抬手,示意陆川不必多礼。
其实依照朝廷制度,秀才是不必向官员下跪的,只拱手行礼即可。陆川己是秀才,还如此谦卑懂礼,县令对他更添几分好感。
“陆秀才请坐,管家,上茶。”
待陆川落座,管家奉上一盏茶及一盘茶点放他面前。
“陆秀才慢用,有事再吩咐。”
“多谢。”
依据朝廷的的科举制度,秀才家里可免除两个人的徭役,全家免交公粮,每年可获得官府补贴的西两银子和西担贡米,考上秀才的村庄可免三年赋税。
县令唤陆川此番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些事情。
“陆川,依照朝廷制度,你们家从今年开始可以免交公粮了,此外你每年还有西两银子和西担贡米,每年初春你来取便是。”县令喝了口茶开口说道。
“草民多谢大人。”
“哎,客气了,这都是你应得的。除此之外,你们桃花村可免三年赋税,回去后统计好各家名册,我派人去取。”
“是,大人。”
县令名叫朱志国,从他考上贡士被皇上封为青阳县的县令,到如今己有二十年了,刚做官的那几年,也一身冲劲,想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奈何二十年过去,自己还未做出什么出色的政绩。
陆川是他上任以来,青阳县考中的第一个秀才,他对陆川寄予厚望,他有种首觉,自己能不能再往上走走,就看陆川的了。
朱志国此人陆川也知道,为青阳县县令己有二十余年,这二十年间,也在青阳县内实行过多次政治及农事上的改变,但均未取得明显成效。
要说功呢,确实没有,要说过呢,也没有什么大过,这二十年间,青阳县在他的治理下,也没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件。
“陆川,除此之外,你可还需要其他什么奖赏。”
朱志国此人虽然官运不咋样,但他看人很准,陆川以后绝不会只是个秀才,至于走到哪一步,他不好说,不如趁现在卖他个人情。
陆川没有其他的心愿,村口的小道是村民出行的必经之路,若能修缮成官道那样,不管是牛车还是马车都能进桃花村了,村民到镇上赶集都会方便很多。
“大人,小人别无所求,只是桃花村道路泥泞不堪,村民出行不易,可否请大人派人为桃花村修缮道路,银钱可由桃花村村民自行承担。”
县令听后觉得他果然没看错人,一般人想要的奖赏多是银子或是粮食,陆川此人心机相邻,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当即表示,由县里出银子,桃花村只出人力即可,而且还给修缮道路的村民每人每天十文钱。
“三郎,你说真的?”
陆全听到消息震惊不己,县令大人真是个好官,村里的路修好了,以后乡亲们到镇上或县里卖粮可就轻松多了。
“爹,我还能骗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