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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 章 长相思—防风意映(4)

执掌风 翡冷翠的霓虹 4524 字 2025-05-27

洪江营帐的牛皮帘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烛火在铜灯台里摇晃,将老将军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映得忽明忽暗。

案几上两杯冷透的苦丁茶腾起最后一缕白雾,小夭望着洪江布满老茧的手正反复着杯口缺口,那道裂痕像极了他眉骨处狰狞的旧伤。

“小夭,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洪江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铁锈。

他将茶杯重重搁下,溅出的茶渍在羊皮地图上晕开深色斑点,“你母亲西陵珩的银铃……”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枚锈迹斑斑的铜铃,与小夭腕间皓翎王亲赐的银铃轻轻一碰,竟发出清越共鸣。

小夭猛地抓住桌沿,银铃相撞的声响让她想起幼时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父王总会摇着这串铃铛哼古老的童谣。

此刻铜铃的震颤却像冰锥刺进心脏,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这铜铃...和我的……”

“是对铃。”洪江苍老的喉结上下滚动,“五十年前烈阳谷的篝火旁,你母亲撕下战袍为赤宸包扎伤口,那小子竟厚着脸皮抢走她半幅衣襟,连夜熔了这对铃铛。”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铜铃上模糊的纹路,“后来西陵珩被迫联姻,赤宸就带着这铜铃,独守了中原战场整整三年。”

帐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小夭浑身一颤。

记忆里母亲的画像总挂在皓翎王宫最显眼的位置,永远穿着端庄的华服,眼神却比雪山顶的冰湖还要冷。

她从未想过那样的母亲,也曾在篝火旁为男人落泪。

“可既然相爱...”小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为什么父王...为什么母亲要嫁给皓翎王?”

洪江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因为辰荣要吞皓翎,皓翎要并中原!”

“西陵珩是被西炎王所逼,有彤鱼氏的儿子们虎视眈眈在,她必须为她的母后和兄长们做出贡献,来巩固……”

小夭的耳畔嗡嗡作响,眼前浮现出赤宸满身浴血却死死护着婚轿的画面。

她想起逃亡路上遭遇的每一次暗杀,那些淬毒的箭矢、蒙面的杀手,此刻都化作彤鱼氏阴冷的笑声在脑中回荡。

帐外暴雨倾盆而下,小夭踉跄着扶住桌案。

她想起奴隶场里被烙铁烫伤的妖族少女,想起流民窟中抱着饿死婴儿的妇人,那些绝望的眼神突然与母亲画像上冰冷的目光重叠。

“这天下早己烂透了。”洪江抓起酒囊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人族卖儿鬻女,神族视妖族为猪狗,你以为凭你救治几个流民就能改变?”

小夭浑身湿透地站在窗前,任雨水冲刷滚烫的脸颊。

身后防风意映指尖凝聚的幽蓝灵力正悄然蔓延,而她却死死盯着远处战火染红的天际。

当造梦术的星屑裹着前世记忆涌来时,她仿佛又看见相柳在箭雨中张开雪白的羽翼,看见涂山璟转身时颤抖的指尖,看见苍玄将她锁在怀中时疯狂的眼神。

“原来我早就来过...”小夭在梦境中喃喃自语,看着前世的自己在权力与情感的旋涡中越陷越深。

首到相柳在孤岛上被乱箭穿心,她眼泪所化的珍珠滴进他的红眸,银发在血雨中翻飞如破碎的雪,那个温柔又决绝的神情终于让她泪流满面。

晨雾漫进帐子时,小夭猛地睁开眼。

启明星的光芒穿透云层,将她紧握的拳头镀上金边。

她轻抚过腕间银铃,突然用力扯断丝线。

当银铃坠地发出清越声响时,远处传来防风意映不甘的咒骂,但她只是望向朝阳升起的方向,轻声却坚定地说:“这一次,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小夭的命,由我自己来定。”

转眼过了一月

小夭蹲在清水镇的土路上,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草图。

防风意映站在一旁,指尖轻点虚拟屏幕,将防风府的建筑图投影在空中。

两人把防风府的角楼、回廊、演武场一一拆解重组,又加入了药田、兽栏和学堂的设计。

当夕阳把图纸染成金色时,小夭用袖口擦了擦汗:"就按这个来。"

三个月后,镇西头竖起了青灰色的高墙。

大门上的衔环兽首是老木照着白泽模样雕的,门楣下挂着褪色的布帘,倒像是刻意抹去了世家气派。

防风意映在西角埋下阵眼,表面却只铺了寻常青石板——若是有心怀不轨的修士靠近,脚底的纹路便会亮起幽蓝的警示光。

麻子和串子带着孩子们在院里忙活。

石头爬上墙头挂灯笼,豆包蹲在井边洗新收的草药,几个妖族幼崽用尾巴卷着竹扫帚打扫长廊。

小夭手把手教他们辨认药草,防风意映则在演武场教孩子们防身术。

每当她甩出灵力凝成的箭靶,白泽就会从屋檐跃下,用爪子点着孩子们的穴位教他们运气。

收留的第三十七个孩子是个长着兔耳的妖族少女,被人贩子打伤了腿。

小夭在西厢房支起竹床,防风意映连夜从系统兑换生肌膏。

老木坐在门槛上削木剑,说要给孩子们当玩具。

深夜查房时,小夭看见兔耳少女蜷缩在被子里发抖,轻轻哼起了母亲教过的童谣,首到对方的耳朵重新软趴趴地垂下来。

学堂设在后院的梧桐树下。

防风意映用灵力在石板上写字,小夭就举着草药标本讲解药理。

有次讲到辨识毒草,白泽突然变成巨兽形态,把吓得乱窜的孩子们卷进尾巴里:“记住了!这种紫花碰都不能碰!”

梧桐叶沙沙作响,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掠过涂着朱漆的回廊。

暴雨突至的夜晚,围墙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小夭举着油灯开门,看见三个浑身湿透的人族孩子,怀里还抱着个襁褓。

防风意映立刻启动地暖阵,老木烧起姜汤,麻子和串子抢着抱孩子。

等孩子们换上干衣服,小夭才发现襁褓里裹着的竟是半块硬馒头——那是他们从流民窟逃出来时,拼死护下的食物。

月圆之夜,孩子们在演武场摆起篝火。

妖族幼崽们变出原形互相追逐,人族孩子举着树枝当剑比武。

防风意映难得露出笑容,用灵力变出烟花。

小夭望着漫天星火,突然想起母亲画像上冰冷的眼神。

而此刻,身旁的孩子们正围着白泽,听它讲上古传说,笑声混着烤红薯的香气,飘出高高的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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