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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正月拜年红包经济学

执掌风 霖海听涛 4186 字 2025-05-16

大年初一,天还未亮,太阳仍被厚厚的云层遮掩着,尚未露出它那红彤彤的脸庞。然而,陈朝阳却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竹声惊醒,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巷子里炸响,震得他从温暖的炕上猛地弹了起来。

他睡眼惺忪地望着窗户,只见窗玻璃上的冰花结成了奇特的形状,宛如龙须糖一般,蜿蜒曲折。陈朝阳下意识地伸手往炕席底下摸索,突然间,二十几个红包像受惊的泥鳅一样,“哧溜”一声滑了出来。

其中一个镶着金边的红包不偏不倚地糊在了他的脸上,陈朝阳定睛一看,只见红包上的字龙飞凤舞,正是街道主任王主任的手笔。那“新春大吉”西个字透过红纸,仿佛散发着一股灼热的气息,烫得他的脸皮有些发麻。

陈朝阳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昨晚的情景,这个红包本应是他塞给街道主任的“特供款”,里面还夹着一张“凭此票免费领辣酱一瓶”的鬼画符。可如今,这红包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炕席底下呢?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屋外传来了母亲赵秀兰的呼喊声:“小兔崽子!拜年要赶早市!”紧接着,赵秀兰手持锅铲,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屋子。她身上的围裙沾满了辣椒末,在晨光的映照下,那些辣椒末就像撒了一身的火星子,闪闪发光。

陈朝阳手忙脚乱往军大衣里塞红包,冰凉的纸币贴着秋裤往下滑,激得他原地蹦了个“二踢脚”。三只狸花猫趁机叼了红包纸满炕乱窜,爪印在《寒假生活》封皮上踩出串梅花镖。

巷子口的雪地被踩成了黑芝麻糊,陈朝阳缩着脖子数门牌号,红包在口袋里沙沙响得像群说悄悄话的老鼠。林晓棠从电线杆后头闪出来时,枣红色围巾上粘着的炮仗碎屑簌簌往下掉,活像戴了顶会下雪的圣诞帽。“陈同学,”她晃了晃手里印着财神爷的塑料袋,里头传出硬币叮当响,“听说吴莉莉家今年红包塞的是外汇券,能换进口巧克力!”

这话让陈朝阳脚下一滑,五个红包天女散花似的飞出去。最花哨的那个“啪”地糊在路过的二大爷脸上,老头掀开红包一瞅,拐棍差点杵进雪堆里:“小崽子!拿粮票当压岁钱糊弄鬼呐?!”陈朝阳猫腰去捡的瞬间,瞥见粮票背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凭此票兑辣酱一瓶”,后脖颈顿时沁出冷汗——这分明是昨儿半夜包红包时打盹写串行的杰作。

首站选街道王主任家纯属战略失误。门一开,辣椒味像冲出牢笼的猛兽般扑面而来,呛得林晓棠连打三个喷嚏。王主任夹着腿挪出来的姿势活像刚骑完烈马,金丝眼镜蒙着层红雾:“小陈啊……你们家辣酱……挺提神……”话没说完就火烧屁股似的窜回厕所,红包撕开的“刺啦”声混着抽水马桶的轰鸣,听得陈朝阳后脊梁发凉——那包里可塞着双倍辣酱的“泻药款”。

转战水产大院时,林晓棠从书包里掏出个生锈的铁皮饼干盒。“压岁钱兑换处”的纸牌子往自行车后座一挂,二十包拇指大的辣酱在阳光底下油光发亮。穿开裆裤的小胖墩攥着五毛钱要换“能喷火的酱”,陈朝阳蘸了点辣酱抹在他舔着的糖葫芦上。三秒后,小崽子蹿得比冲天炮还高,“水!我要水!”的嚎叫声惊飞了房檐上的麻雀,整条巷子的大人举着茶缸子往外冲,活像上演消防队救火。

晌午的日头把雪地照得晃眼,吴莉莉踩着新皮鞋挨家拜年,呢子大衣口袋里鼓囊囊的牛皮信封活像揣了只肥鸽子。陈朝阳蹲在墙根数粮票,忽见她家院门里抬出个扎红绸带的铁疙瘩,吴父的嗓门震得冰溜子首哆嗦:“日本原装!零下十八度!冻压岁钱最保险!”林晓棠突然拽着他往杂货店狂奔,军大衣兜起的风卷走了吴莉莉鬓角的蝴蝶发卡——那发卡在雪地里扑棱两下,被路过的野猫当耗子叼走了。

傍晚的渔港码头成了露天银行。陈朝阳铺开塑料布,西角用冻带鱼压住,回收的票子在暮色里红得刺眼。穿胶皮裤的渔家娃用压岁钱换摔炮,富家子捏着外汇券买辣酱,戴蛤蟆镜的倒爷蹲在旁边数侨汇券,硬币叮当声里混着林晓棠的算盘响。“亏了亏了!”她突然按住陈朝阳掏钱的手,鼻尖上的雪渣子跟着颤,“三张侨汇券能换六斤鸡蛋,这买卖比卖辣酱赚!”

夜色像泼墨似的漫上来时出了乱子。工商局的绿皮卡车闪着灯逼近,不知谁吼了嗓子“抄年货的来啦”,人群“轰”地炸开。陈朝阳兜着塑料布撒丫子狂奔,纸币雪花似的飘进渔网堆。林晓棠突然扯开棉袄,红包像受惊的麻雀“扑棱棱”钻进她军大衣内衬。追兵的手电筒光柱扫过来时,她猛转身露出缝在内衬的“三好学生”奖章,金属框反光“唰”地刺过去,对方一个趔趄栽进牡蛎壳堆,骂娘声惊起一滩海鸥。

子时的月光漏进陈家小院,八仙桌上摊开的财富够买两条舢板船。陈朝阳用辣酱在桌面画曲线图,林晓棠“啪”地把算盘往“峰值”上一按:“榆木脑袋!买国债!年息14%!”窗外飘来吴父醉醺醺的吆喝,说要存钱等冰柜升值。陈大海往火盆里啐了口唾沫:“存钱?不如存辣酱!”火星子蹦到红包堆里,烧出个带焦香的窟窿,赵秀兰举着锅铲追打:“作死啊!这都是娶媳妇的本钱!”

后半夜的炕头成了临时金库。陈朝阳数钱数得眼皮打架,忽见林晓棠用红绳把硬币串成风铃。月光从硬币缝里漏下来,在她鼻梁上洒了把碎银子。“听见没?”她轻轻晃了晃,叮咚声清得像退潮时的浪花,“这是钱生钱的动静。”陈朝阳迷迷糊糊地想,这可比政治课上那堆术语好懂多了——如果忽略她发梢沾着的辣椒末的话。窗根底下,三只狸花猫正抱着红包纸打滚,爪子上沾的金粉在月光里一闪一闪,像撒了满地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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