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除夕夜的海鲜礼盒营销
腊月廿九的夜晚，寒冷的北风呼啸着，带着一股咸腥的味道，从窗缝中钻进来，仿佛要把整个屋子都浸透。陈朝阳正蹲在厨房的案板前，眉头紧蹙，盯着那堆被冻得硬邦邦的带鱼，心中暗自叫苦。
这堆带鱼就像一块块坚硬的板砖，让人无从下手。陈朝阳不禁感叹，要是这带鱼能像大哥大一样方便使用就好了，只需按几个键，就能轻松搞定。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研究着如何处理这些顽固的带鱼。
就在这时，三只狸花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它们似乎对陈朝阳手中的冻带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见它们在陈朝阳的脚边围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六只绿莹莹的眼珠子随着他手里的冻带鱼左右摆动，尾巴则在地面上扫出沙沙的响动，仿佛在催促他快点动手。
陈朝阳被这三只猫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他随手用冻带鱼敲了敲墙面，发出了梆梆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竟然惊醒了正在补渔网的陈大海。
陈大海的手猛地一抖，梭子差点就戳破了他的虎口。他抬起头，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陈朝阳，然后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渔网。
在十五瓦灯泡昏黄的光线下，那些暗红色的渔网显得格外诡异，就像是凝固的血丝一般。这个联想让陈朝阳的心头猛地一紧，他突然想起了前世病床上插满管子的父亲，那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林晓棠裹着臃肿的军大衣撞进门时，带进来一股雪花和油墨味。她怀里抱着的海报纸上，"恭贺新禧"西个颜体字被蹭花了半边，"晓棠同志这字写得比带鱼还弯弯绕。"陈大海的咳嗽声混着调侃，手指在报纸包裹的海鲜堆里翻找："北边冷库捎来的虾夷贝，说是能治咳嗽......"
"爸！那是要做礼盒的！"陈朝阳眼疾手快按住父亲的手，冻带鱼"啪嗒"掉在灶台上。林晓棠突然蹲下身，鼻尖几乎要贴上带鱼冰晶覆盖的眼珠："陈朝阳同志，你打算用这些冻货给邻居拜年？"她说话时呼出的白雾在冻鱼表面结出细密水珠，"知道现在海货市场什么行情吗？"
厨房门忽然被撞开，赵秀兰端着铝盆冲进来，盆里泡发的海参正在上演大逃亡。两根触须搭在盆沿，被眼疾手快的陈朝阳用筷子夹住："妈！海参跑得比吴莉莉告状还快！"这话引得林晓棠噗嗤笑出声，她嘴角沾着的辣酱渣子跟着颤了颤，在昏暗灯光下像颗小星星。
五斗柜上的老式座钟敲响七下时，全家己经陷入包装纸的海洋。陈大海用补渔网的手法捆扎礼盒，渔线在彩纸上勒出深深沟壑；赵秀兰往每个盒子里塞秘制辣酱，手指被辣椒腌得通红；林晓棠握着毛笔在红纸上题字，笔锋突然拐了个弯："陈朝阳！你家的辣酱把我眼泪都呛出来了！"
最绝的是陈朝阳发明的"海鲜传声筒"——他把海螺壳钻了个眼，用渔线串起来挂在礼盒上。"这可是高科技，"他对着螺口哈气，冰碴子扑簌簌往下掉，"收到礼盒的人这么一吹，咱们明年就能收着回礼。"话没说完就被林晓棠用冻虾拍了下后脑勺："你这是封建迷信！"
子时的爆竹声炸响时，陈朝阳正推着借来的三轮车在冰面上滑行。后斗里五十个海鲜礼盒用棉被裹得严严实实，活像座移动的雪丘。林晓棠缩在副驾座——其实是摞起来的三个礼盒——突然扯开围巾大喊："停！吴莉莉家亮着灯！"
陈朝阳一个急刹，三轮车在冰面上转出个完美圆弧。后斗里飞出的带鱼礼盒不偏不倚砸中吴家院门，冻成冰棍的带鱼"咔嚓"插进雪堆，月光下像柄寒光凛凛的宝剑。二楼窗帘猛地拉开，吴父的金牙在夜色里闪了闪："小兔崽子！大半夜搞投机倒把！"
逃亡路线充满黑色幽默。陈朝阳蹬着三轮冲下防波堤，礼盒在颠簸中炸开，干贝像子弹般西处飞溅。林晓棠把海螺壳凑到他耳边当扩音器："左转！进录像厅后院！"车轮碾过《赌神》海报时，周润发的油墨笑脸被轧出一道裂痕。
凌晨三点的黑市像煮沸的海鲜锅。穿貂皮大衣的倒爷和裹军大衣的渔贩挤作一团，陈朝阳的三轮车刚停稳就被围住。某个干部模样的胖子用冻僵的手指戳礼盒："这带鱼够不够三尺？"林晓棠突然掀开棉被，举起用虾酱画着价目表的纸板："春节特供，买三送一！"
交易高峰期来了出荒诞剧。穿制服的市场管理员晃着手电筒逼近时，陈朝阳抓起海螺壳猛吹——二十个礼盒同时响起螺号声，此起彼伏像群搁浅的鲸鱼。混乱中不知谁喊了句"工商的来了"，人群轰然散开，林晓棠趁机把最后五个礼盒塞给戴貂皮帽的老太太："奶奶，这可是治咳嗽的偏方！"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三轮车轱辘正卡在结冰的排水沟里。陈朝阳数粮票的手冻得通红，突然发现林晓棠的军大衣口袋在月光下鼓鼓囊囊。"好你个林晓棠！私藏......"他伸手去掏，却摸出个系红绳的海螺，"这是？"
"账本。"林晓棠耳朵尖泛着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怎的，"每个礼盒编号都刻在螺壳里。"她忽然把海螺贴到他耳边，潮汐声混着远处零星的爆竹响，"听见没？明年能上市的海浪声。"
归途经过码头，陈朝阳突然刹住车。晨雾中有艘渔船正在卸货，他盯着那些印着外文字母的包装箱发呆。林晓棠用冻虾戳他后背："又想什么鬼点子？""你说......"他转头时鼻尖差点蹭到她围巾上的雪花，"咱们要是把辣酱卖到俄罗斯......"
话没说完就被追来的赵秀兰打断。母亲举着锅铲，围裙上沾满辣椒末："两个小祖宗！王主任家的礼盒送错了！"陈朝阳这才想起那盒特意加了双倍辣酱的"特别款"，据说王主任痔疮刚好——这顿年夜饭怕是吃得要喷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