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共犯的体温

程喻的舌尖还残留着MX-17的苦味，后视镜里三辆警车的顶灯将他的瞳孔映成血色。周野瘫在副驾驶上，染血的手指无意识抓挠着安全带，指缝里卡着那枚带血的缝合钉。

"别睡。"程喻单手扯开领带捆住他腰间的伤口，方向盘急转时甩出的血珠溅在导航屏上，地图自动跳转到最近的私立医院——程氏医疗的产业。

周野突然闷笑，沾血的虎口拍在程喻脸上："真贴心......"失血让他的瞳孔扩散，却遮不住眼底的讥诮，"送我去......你家的屠宰场？"

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震动让周野剧烈咳嗽，呕出的血沫里混着半片蓝色药丸。程喻猛地踩下刹车，掰开他下巴查看——舌面上有道新鲜的割伤，边缘整齐得像手术刀划的。

"你吞了录音原件。"程喻的拇指碾过周野的犬齿，"存储卡是饵。"西装袖口被血浸透，在真皮座椅上洇出深色痕迹，"那些警察根本不是你引来的。"

周野的睫毛颤了颤，染血的手指突然抓住程喻的腕表。表盘背面刻着行小字：给审判者的礼物——林世诚去年送的生日贺词。他喉结滚动着咽下血水："现在......"呼吸喷在程喻的脉搏上，"你也是......受害者了。"

警笛声突然逼近，程喻从后座拽出急救包，针头扎进周野手臂时才发现他上臂内侧的皮肤布满针孔——是长期注射的痕迹。药物推入三秒后，周野的瞳孔骤然收缩，腰腹肌肉绷出漂亮的弧线，膝盖狠狠顶在程喻胯骨上。

"肾上腺素混着止痛剂......"程喻扣住他乱蹬的腿，"你平时就用这个？"针管上的标签被血糊住，只能看清"MX"两个字母。

周野的喘息带着血腥气，他突然扯过程喻的领带缠在自己手掌上，猛地将人拽到面前。两具身体相撞的瞬间，程喻听见自己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第三根肋骨......"周野的牙齿叼住他耳垂，"往左三厘米......"湿热的舌尖舔过他耳廓，"就是你父亲......"手指突然戳进程喻西装内袋，"藏U盘的地方。"

染血的U盘在顶灯下反光，程喻这才发现它被塑封在透明证物袋里——是警方专用的证物封装。周野的指甲掐进他掌心："你猜......"失血过多的嘴唇擦过他喉结，"里面有多少程大律师......伪造的签名？"

后窗玻璃突然爆裂，程喻本能地护住周野头部趴下。子弹击穿中控台，导航屏幕炸开的火花里，他看清了袭击者的脸——是父亲的首席保镖，正举着带消音器的手枪。

"看来......"周野在他怀里笑得发抖，"你也被......灭口了......"

程喻猛打方向盘冲进逆行道，轮胎摩擦声盖过了周野痛苦的闷哼。后视镜里，保镖的奔驰车突然急刹——两辆交警摩托正从岔路口包抄过来。

"警察是你安排的。"程喻扯开周野的衬衫查看伤口，染血的布料下露出个微型发射器，"追踪器？"

周野的瞳孔己经有些涣散，却还固执地用手指在程喻大腿上写字：先是一个"M"，然后是"X"，最后画了个十字——程喻突然想起MX-17的化学分子式正是十字形结构。

手机在此时震动，苏芮发来的监控截图让程喻浑身发冷——父亲正在程氏医疗顶楼，往输液袋里注入某种透明液体。照片角落的日历显示是三天前，而病床上昏迷的人影手腕上，戴着和周野同款的缝合钉。

"不是......我母亲......"周野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染血的手指抓挠着车窗，"是第一批......志愿者......"他咳出的血沫里带着蓝色颗粒，"你父亲......用活人......测试药物剂量......"

程喻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书房《圣经》里夹着的志愿者名单。急刹车时周野撞进他怀里，后腰的伤口又渗出血来，温热地浸透了他的衬衫下摆。

"听着。"程喻撕开止血棉按在伤口上，"那些文件——"

周野的牙齿突然咬上他喉结，犬齿刺破皮肤的疼痛让程喻闷哼出声。血腥味在车厢里弥漫的瞬间，周野含糊不清地笑了："尝到了吗......"舌尖舔过自己咬出的伤口，"MX-17的......味道。"

程喻的视野边缘开始泛蓝，这才意识到周野的血液里含有药物成分。方向盘在他手中变得沉重，而周野正用膝盖磨蹭他大腿外侧："药效发作要......六分钟......"染血的手指解开自己牛仔裤纽扣，"够你......听个秘密......"

藏在胯骨内侧的微型录音笔沾着血，周野按下播放键的姿势像在扣动扳机。程父冰冷的声音在血腥味中炸开："......周家那小子必须处理掉，他偷看了临床实验录像......"

录音突然被刺耳的刹车声打断，程喻的轿车撞开医院应急通道的栏杆。周野在他怀里蜷缩成团，腰间的绷带己经完全被血浸透。

"记住......"周野的指甲陷进程喻手腕，"你现在的......心跳频率......"瞳孔开始扩散，"这就是......我母亲......跳楼前的......"

程喻扛起他冲进急诊室时，护士的尖叫远得像是隔了层水幕。MX-17的药效让他的视网膜蒙上蓝色雾霭，而周野被推进手术室前，最后留给他的是个带血的笑——和父亲书房里，那张被剪碎的志愿者合影上的笑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