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仁达接腔道:“陛下,臣弟二人近日查户征税,连百姓床头铜钱都搜罗殆尽。若再颁一道‘忠王税’,凡李秀成辖地商贾,入天京者皆加征三成,不怕他不乖乖送钱!”
言毕,二人对视嘿嘿一笑,嘴角油光闪烁,恍若两只肥鹅。
洪仁玕蹙眉拱手:“二位国兄,此举岂非涸泽而渔?当下粮草紧缺,百姓饿殍遍地,再以洪票盘剥,恐生民变。不如开放粮道,许民间贩粮,以平价济民,方能固民心。”
话音未落,洪仁发便嗤笑:“贤弟此言迂腐!开放粮道,税从何来?不如让百姓饿着肚子唱‘天父保佑’,岂不省钱又省心?”
张朝爵瞥见洪秀全面色铁青,忙躬身附和:“陛下,仁发、仁达二位国兄之策,实乃‘以钱生钱,以权生权’之高招!臣愿领命督办,定叫天京银库堆成金山!”
洪秀全龙须抖如风中残叶,却终叹一口气:“仁玕之言虽善,然国库空虚,眼下只得...依二位国兄之计。”
语毕,忽觉腹中饥饿,暗骂:“这厮兄弟俩,倒是捞钱比朕吃饭还急!”
众臣退下,洪仁发、洪仁达相视而笑,洪仁玕摇头长叹,张朝爵躬身如虾——天王府对策,终成一场银票与肚皮的荒唐戏。
洪仁发、洪仁达二人得了洪秀全的准信,愈发猖狂。
洪仁发每日盘算:“洪票若如粪土贱卖,岂不亏了大本钱?”
洪仁达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兄长,咱们须学那米商囤粮之法——少印洪票,抬高价码,城中百姓商户不掏银买票,便休想一粒米入城!”
二人一拍即合,洪票瞬时成了“金粪票”——印数减半,价涨三倍,百姓捶胸顿足,商人骂声连天。
城外粮贩原偷偷运粮入城,如今见洪票贵如金箔。
叹道:“这买卖比闯刀山还险!挣的钱还不够买一张破票!”
渐渐无人敢运粮。
城内百姓饿得眼冒金星,只得缩在家中,嚼草根咽野菜。
士兵们饿得刀都提不动,瘫坐城墙,哼道:“洪家兄弟赚银堆成山,咱却啃土填肚肠!”
谣言如野火般燎遍全城:“洪仁发、洪仁达尽发国难财,良心被狗啃了!”
“听说他俩府库的银锭能砸死人,咱却饿成干柴!”
更有泼皮在城墙下涂鸦:“洪氏兄弟黑心肠,天父降罪定遭殃!”
洪秀全闻得谣言,急召二人问责。洪仁发却油嘴滑舌:“陛下,臣等正为天国筹饷!如今每日洪票税银,足抵往日三月!”
洪仁达亦附和:“百姓饿些时日,权当‘天父试炼’,待青妖退兵,自然有粮!”
洪秀全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国库空虚如破瓮,离了这两“财神爷”,天京怕是连守城的箭都造不出来了!
天京城自此成了“饿鬼城”,白日街头寂寂,唯闻孩童啼哭;夜晚则谣言西起,恍若阴曹地府。
洪仁发、洪仁达却日日笑眯了眼,数银锭如数花生,浑然不觉,这“金山”底下,早己埋着天京城的末路...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城内各军纷纷传来紧急军情,内容无一不是。
“粮草紧缺,请求速速增援……”
这些消息如同雪片一般,源源不断地飞向天王府,让原本就紧张的局势变得更加危急。
洪秀全听完各地“粮草告急”的奏报,龙眉倒竖,急召洪仁发、洪仁达问罪。
二人跪倒殿前,哭丧着脸,演技堪比戏班名角。
洪仁发先声泪俱下:“陛下!非臣等不力,实乃清妖狡猾!他们竟增兵十万,将粮道堵得水泄不通,连只蚂蚁都爬不进!”
洪仁达接腔:“是啊陛下!那曾国荃挖地道如地鼠成精,湘军围城如铁桶箍缸,粮车刚到城外便被劫个精光!臣等纵使有三头六臂,也难敌这妖兵啊!”
洪秀全半信半疑,洪仁发又掏出一叠“伪报”——纸上绘着清妖青面獠牙、挖地三尺的鬼画符,唬得天王胆颤:“果真有此等妖术?”
洪仁达趁机添油加醋:“陛下,若说粮草不济,实乃城外将领懈怠!他们若肯拼命厮杀,何愁粮道不通?臣弟愿捐银万两,悬赏破敌——谁砍曾国荃头颅,便封‘斩妖侯’!”
洪秀全一听“捐银”,龙颜稍霁,叹道:“难为卿等忠义...”
遂将怒火转向城外将领,挥笔疾书圣旨,斥其“懒如病猫、蠢似木桩”。
勒令三日内打通粮道,否则“剥皮填城壕”!
城外将领们捧着这“阎王令”,面面相觑如哑巴吃黄连。
一老将苦笑:“天王这是要咱们拿肉身填地龙?湘军壕沟深如渊,填沟容易,填肚子难啊!”
另一将啐道:“那俩草包把国库蛀空,反将屎盆子扣咱们头上!这仗打得比吞砒霜还苦!”
众将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督兵强攻,却如蚍蜉撼树,死伤累累,粮道依旧如死蛇般僵滞。
洪仁发、洪仁达见风波平息,又缩回府中数银票,洪仁发笑眯眼:“兄长妙计!甩锅清妖,栽赃将领,咱俩倒是稳如泰山!”
洪仁达捻着胡须得意:“天王眼里只有‘洪’字号,咱便是捅破天了,他也会拿云霞补窟窿!”
天京城外硝烟滚滚,城内饿殍渐多,却无人敢提洪氏兄弟之过——天王心盲如瞽,自家人屎尿都是香,外人血泪皆成风。
五月初,阳光明媚,微风拂面。
洪仁玕步履匆匆地穿过天王府的庭院,他的额头上挂着汗珠,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给天王。
一进入天王府的大殿,洪仁玕便气喘吁吁地说道:“天王,有一则好消息,一则坏消息。”
天王端坐在龙椅上,他的目光如炬,威严地看着洪仁玕。
问道:“你先讲好消息吧,坏消息等会儿再听,免得影响心情。”
洪仁玕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躬身禀报:“好消息就是,西北地区陕回的百万大军,竟然全都是扶王陈得才之子陈扶昊的军队!”
“而且,他们不仅成功策反了胜保,还占据了关中、庆阳等地,南部更是一举夺取了汉中、兴安、商州等要地,最重要的是击杀了清廷数十名总兵以上的大将,更令人振奋的是,他们己经准备南下攻打贵州和川蜀之地了!”
洪秀全正捻着龙须沉吟,忽闻“西北百万大军”之言。
龙椅都险些坐不稳,猛地起身,袍袖扫落茶盏。
“好!好!我天国竟有如此雄师!陈扶昊何在?速召其入京,封为‘擎天侯’,朕要亲赐御酒三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