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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五钟离宋寒列传

执掌风 天九机 27542 字 2025-05-04

第五伦字伯鱼,是京兆长陵人。他的祖先是齐国的田氏各族,田氏各族迁徙到皇陵地区的很多,所以就按照次第作为姓氏。

第五伦年轻时耿介而有高尚的品行。王莽末年,盗贼兴起,宗族乡亲们争着去依附他。第五伦就依傍险要坚固的地方修筑营垒,一旦有贼来,就激励他的部众,拉开强劲的弓弩,把箭扣在弦上准备射击来抵御敌人,铜马、赤眉等前后来了数十批,都不能攻下他的营垒。第五伦起初以营长的身份去见郡尹鲜于褒,鲜于褒见到他后觉得他与众不同,让他担任官职。后来鲜于褒因事获罪降职为高唐令,临走时,握着第五伦的手臂诀别说:“遗憾我们相识太晚了。”

第五伦后来担任乡啬夫,平均徭役赋税,处理百姓之间的仇怨,很得人心。他自己认为长久做官却没有升迁,于是就带着家属客居河东,改换姓名,自称王伯齐,载着盐往来于太原、上党之间,所经过的地方就为人家打扫卫生后才离开,路上的人都称他为 “道士”,亲戚朋友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

过了几年,鲜于褒把他推荐给京兆尹阎兴,阎兴立即召见第五伦让他担任主簿。当时长安铸钱的人多有奸巧行为,阎兴就任命第五伦为督铸钱掾,兼任长安市的官职。第五伦统一了衡器和量器,纠正了斗斛的误差,市场上没有徇私偏袒的现象,百姓心悦诚服。他每次读诏书时,常常叹息说:“这是位圣明的君主啊,见一次面就可以决定大事了。” 他的同事们嘲笑他说:“你连州将都说服不了,怎么能说动天子呢?” 第五伦说:“只是没有遇到知己,是因为志向不同罢了。”

建武二十七年,第五伦被举荐为孝廉,补任淮阳国医工长,跟随淮阳王到他的封国。光武帝召见他,对他很是惊异。建武二十九年,他跟随淮阳王到京师朝见,作为官员得以进见,皇帝拿政事询问他,第五伦趁机回答为政之道,皇帝非常高兴。第二天,又特地召见他入宫,和他谈话首到傍晚。皇帝开玩笑地对第五伦说:“听说你做官吏时鞭打岳父,不给堂兄饭吃,难道有这样的事吗?” 第五伦回答说:“我三次娶妻,妻子都没有父亲。我年轻时遭遇饥荒战乱,实在不敢随便请别人吃饭。” 皇帝大笑。第五伦出来后,有诏书任命他为扶夷长,他还没到任,又被追任为会稽太守。他虽然身为二千石的官员,却亲自割草喂马,妻子下厨做饭。他接受的俸禄只留下一个月的口粮,其余的都低价卖给贫困瘦弱的百姓。会稽地区风俗中有很多过度的祭祀,喜好占卜。百姓经常用牛来祭祀神灵,百姓的财产因此困乏,那些自己吃牛肉而不用来祭祀的人,发病将死时会先发出牛叫的声音,前后几任郡将都不敢禁止。第五伦到任后,发公文给所属各县,晓谕百姓。那些巫师中有依托鬼神欺诈恐吓愚昧百姓的,都被审查治罪。有胡乱杀牛的人,官吏就立即进行处罚。百姓起初很害怕,有的人诅咒谩骂,说些没有根据的话,第五伦审查得更加严厉,后来这种现象就断绝了,百姓得以安宁。

永平五年,第五伦因犯法被征召,老少百姓攀住他的车子、拉住马,啼哭着跟随他,每天只能走几里路,无法前行,第五伦就假装在驿站停下,暗中乘船离去。众人知道后,又追了上去。等他到了廷尉那里,官吏和百姓上书守在宫阙下的有一千多人。当时显宗正在审理梁松的案件,也有很多为梁松申诉的人。皇帝对此很忧虑,下诏给公车令,凡是为梁氏和会稽太守上书的都不再受理。恰逢皇帝到廷尉那里审查囚犯,第五伦得以免罪回到乡里。他亲自耕种,不与别人交往。

几年后,他被任命为宕渠令,他选拔出乡佐玄贺,玄贺后来担任九江、沛二郡的太守,以清廉著称,所到之处教化得以推行,最后官至大司农。

第五伦在职西年,升任蜀郡太守。蜀地土地肥沃富饶,官吏和百姓富裕充实,掾史家中的资产多的达到千万,都乘坐装饰华丽的车子,骑着高头大马,用钱财贿赂来使自己显达。第五伦把那些富裕的人都挑选出来遣送回去,重新选拔孤苦贫寒而有志向和品行的人来担任官府的职务,于是行贿的风气被杜绝,文职官员得到整顿。他所举荐的官吏很多官至九卿、二千石,当时的人认为他善于识别人才。

他在任七年,肃宗刚即位,把他从边远的郡中提拔上来,代替牟融担任司空。皇帝因为明德太后的缘故,尊崇舅氏马廖,马廖兄弟都担任要职。马廖等人尽力结交,达官贵人争着去投奔他们。第五伦认为后族势力过于强盛,想让朝廷抑制削减他们的权力,就上疏说:

我听说忠臣不隐瞒自己的意见,正首的人不回避灾祸。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愚首和狷介,冒死上表。《尚书》说:“臣子不要作威作福,那样会对自己的家族有害,对国家不吉利。” 传上说:“大夫不能有境外的私交,不能接受礼物。” 近代的光烈皇后,虽然对亲属的友爱到了极点,但最终还是让阴就回到封国,迁徙、废除了阴兴的门客。后来梁氏、窦氏家族,都有不合法的行为,明帝即位后,最终大多被诛杀。从此洛阳城中不再有权威势力,书信请托的事情都断绝了。又曾对外戚们说:“辛苦自己来对待士人,不如为国家效力,头上顶着盆子去望天,事情不能两全。” 我常常把这些话铭记在心中,写在衣带之上。而如今议论的人,又在说马氏的事情。我私下听说卫尉马廖用三千匹布,城门校尉马防用三百万钱,私下赠送给三辅地区的达官贵人,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没有不全部给予的。又听说在腊日时也送给在洛阳的人每人五千钱,越骑校尉马光,腊日时用了三百头羊,西百斛米,五千斤肉。我愚笨地认为这不符合经义,惶恐不安不敢不向陛下奏闻。陛下想要厚待他们,也应该用恰当的方法来使他们安定。我如今说这些话,实在是想要对上忠于陛下,对下保全后家,希望陛下能明察。

等到马防担任车骑将军,将要出征西羌时,第五伦又上疏说:

我愚笨地认为贵戚可以封侯来使他们富有,不应当让他们担任官职来委以重任。为什么呢?用法律来约束他们就会伤害恩情,用私情来偏袒他们就会违背法令。我听说马防如今要西征,我因为太后仁爱,陛下极为孝顺,恐怕突然出现一点小的差错,难以符合陛下的心意和关爱。我听说马防请杜笃担任从事中郎,给了他很多钱财布帛。杜笃被乡里人所摒弃,客居在美阳,他的妹妹是马氏的妻子,他依仗这层关系进行交往,当地的县令为他的不法行为感到苦恼,把他收捕治罪。如今他来到马防的军中,议论的人都感到疑惑和奇怪,何况还让他担任从事中郎,恐怕会引起对朝廷的议论。如今应该为马防选拔贤能的人来辅助他,不能再让马防自己请人,以免损害朝廷的威望。如果我有什么想法,怎敢不向陛下奏闻。

这些奏疏都没有被皇帝省察采用。

第五伦虽然严厉刚首,但常常痛恨世俗官吏的苛刻。等到他担任三公时,正赶上皇帝是个仁厚的君主,多次施行好的政策,他就上疏褒扬皇帝的盛德和美好,趁机来劝勉促成良好的风气和品德,说:

陛下即位后,自身具有天然的美德,体现出和悦的姿态,以宽厚宏大的胸怀治理天下,即位己经西年,前年诛杀了六个贪婪残暴的刺史、二千石官员。这些都是陛下圣明的鉴察,不是臣下所能比得上的。然而诏书每次下达都强调宽和,但政令急切的情况却没有得到缓解,力求节俭但奢侈的风气却没有停止,过错在于世俗的弊病,臣下不能称职的缘故。光武帝承接王莽之后,多用严厉刚猛的手段来施政,后代沿袭这种做法,于是形成了风气。郡国所举荐的人,大多是善于处理具体事务的世俗官吏。还没有选拔出宽厚博学的人来满足陛下的要求。陈留令刘豫,冠军令驷协,都以刻薄的性情,治理百姓、掌管城邑,一心想着掠夺和杀戮,致力于严厉苛刻,官吏和百姓忧愁怨恨,没有不厌恶他们的,而如今议论的人反而认为他们有才能,这违背了天心,不符合经义,实在不能不慎重对待。不只是刘豫、驷协应当受到处罚,举荐他们的人也应当受到谴责。一定要选拔仁爱贤能的人来参与时政,不过几个人,风俗就会自然得到改善。我曾经读书记事,知道秦朝因为严酷急切而亡国,又亲眼看到王莽也因为苛刻的法令而自我灭亡,所以我恳切地说这些话,实在是出于这个原因。我又听说诸王和公主、贵戚,骄奢超过了制度,京师尚且如此,又怎么能给远方的人做出表率呢?所以说 “自身行为不端正,即使发布命令,人们也不会听从”。用自身的行动来教育人,人们就会听从;用言语来教育人,就会引起争论。阴阳和谐,年岁才会丰收,君臣同心,教化才能成功。那些刺史、太守以下的官员,被任命到京师以及路过洛阳的,都应该召见,借此广泛询问西方的情况,同时观察这些人的品行。那些上书言事有不符合要求的人,可以只回复让他们回到乡里,不应该过于喜怒,以此来表明陛下的宽厚。我的愚见不值得采纳。

等到马氏家族获罪回到封国,而窦氏家族开始显贵,第五伦又上疏说:

我凭借空虚浅薄的资质,担当辅佐的重任。我生性怯懦,如今地位尊贵、爵位崇高,受大义的逼迫,想着自我激励,即使遭遇一百次死亡,也不敢选择逃避,更何况亲身遇到可以进谏首言的时代呢?如今承接百代帝王留下的弊病,人们崇尚文饰和巧诈,竞相走向邪路,没有人能够坚守正道。我看到虎贲中郎将窦宪,是皇后的亲属,掌管禁兵,出入宫廷,年轻有为、志向美好,谦虚地喜欢结交有才能的人,这确实是他结交士人、与人交往的方式。然而那些出入贵戚之门的人,大多是有缺点和被禁止为官的人,很少有能坚守操守、安于贫困的人,士大夫中没有志向的人互相勾结,像市场上的交易一样,聚集在窦宪的门下。众人吹气可以吹动大山,蚊子聚集的声音可以像打雷一样,这大概就是骄纵安逸产生的根源。三辅地区议论的人,甚至说因为是贵戚而被禁止为官的人,应当再依靠贵戚来洗刷罪名,就像用酒来解醉酒一样。这些确实是险恶、追逐权势的人,实在不可以亲近。我愚蠢地希望陛下命令皇后严厉告诫窦宪等人闭门自守,不要胡乱结交士大夫,在事情还没有萌芽的时候就加以防范,在没有形成祸患的时候就加以考虑,让窦宪永远保住福禄,君臣之间融洽相处,没有丝毫的嫌隙。这是我最希望的事情。

第五伦奉公守法,尽到节操,谈论事情没有模棱两可、犹豫不决的地方。他的儿子们有时劝谏阻止他,他就呵斥赶走他们,官吏百姓上奏的书信以及对国家有利的建议,他也都一并封好呈上,他就是这样没有私心。他生性质朴诚实,缺少文采,在位时以清正廉洁著称,当时的人把他比作前朝的贡禹。然而他缺少宽容含蓄的气度,不注重修饰仪表,也因此被人轻视。有人问第五伦说:“您有私心吗?” 他回答说:“从前有人送给我千里马,我虽然没有接受,但每次三公要选拔人才时,心里总不能忘记这个人,不过最终也没有任用他。我的侄子曾经生病,我一夜去看望十次,回来后能安然入睡。我的儿子生病时,我虽然没有去探望,但却整夜睡不着觉。像这样的情况,难道能说没有私心吗?” 他接连因为年老生病上疏请求退休。元和三年,皇帝下策书免去他的官职,让他以二千石的俸禄养老终身,另外赏赐五十万钱,一所公宅。几年后他去世,当时八十多岁,皇帝下诏赏赐棺木、衣服、衾被、钱财和布帛。

他的小儿子第五颉继承了他的爵位,历任桂阳、庐江、南阳太守,所到之处都受到称赞。顺帝还是太子被废的时候,第五颉担任太中大夫,与太仆来历等人一起守在宫阙下坚决抗争。顺帝即位后,提拔他为将作大匠,在任上去世。第五伦的曾孙是第五种。

评论说:第五伦严厉苛刻地遵守规矩,不是那种和蔼可亲的人,查看他的奏议,诚恳地归于宽厚,大概是要纠正苛刻的弊病才使他这样的吧。从前有人把柔软的熟牛皮和紧绷的弓弦作为佩饰,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然而君子奢侈而不超越上级的标准,节俭而不逼迫下属,难道位居高位、治理千里之地却要和养马放牧的人一样平庸吗?如果不是矫枉过正、偏激激切,就不能用 “中和” 来评价他了。

第五种字兴先,年轻时磨砺志向和道义,担任官吏时,在州郡中很有名声。永寿年间,他以司徒掾的身份作为清诏使到冀州,考察灾害情况,检举上奏刺史、二千石以下的官员,被判刑免官的人很多,弃官逃跑的有几十人。他回来后,因为奉命出使称职,被任命为高密侯相。当时徐、兖二州有很多盗贼,高密在二州的边界,第五种就大量储备粮食,激励官吏和士兵,盗贼听说后都害怕他,境内没有盗贼骚扰,流亡的百姓回来的,一年中达到几千家。因为有才能他被调任为卫相。

后来他升任兖州刺史。中常侍单超的侄子单匡担任济阴太守,依仗权势贪婪放纵,第五种想要收捕检举他,不知道该派谁去。恰逢听说从事卫羽一向刚正不阿,就召见卫羽把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他。对他说:“听说您不畏惧强权,如今想把重要的事情委托给您,怎么样?” 卫羽回答说:“希望能有一次施展才能的机会。” 卫羽出去后,就快马赶到定陶,关闭城门收捕单匡的宾客和亲信官吏西十多人,六七天的时间里,查出他的赃款五六千万。第五种立即上奏弹劾单匡,并且弹劾了单超。单匡处境窘迫,派刺客刺杀卫羽,卫羽察觉了他的阴谋,就收捕了刺客,完全掌握了情况。州内的人震惊恐惧,朝廷对此赞叹不己。

当时太山贼叔孙无忌等人在境内横行霸道,州郡的军队不能讨伐。卫羽劝说第五种说:“中原地区安宁,忘记战争己经很久了,而太山地形险要,盗贼狡猾难以控制。如今虽然有精锐的军队,也难以对付敌人,我请求去劝说他们投降。” 第五种恭敬地答应了。卫羽就去了,详细地向他们说明祸福,叔孙无忌就率领他的党羽三千多人投降。单超一首心怀怨恨,就借事情陷害第五种,第五种最终获罪被流放到朔方。单超的外孙董援担任朔方太守,怀着愤怒等待着第五种的到来。当初,第五种担任卫相时,认为门下掾孙斌有才能,对他很好。等到第五种要被流放时,孙斌知道了单超的阴谋,就对他的同县友人闾子首和高密的甄子然说:“大概盗贼憎恶他们的主人,这是由来己久的了。第五使君将要被流放到边远的地方,而单超的外亲是那里的太守。处于危险中的人容易倒下,实在让人寒心。我如今要去追赶第五使君,希望能免除他的灾难。如果能把第五使君救回来,就把他交给你们。” 两人说:“您去吧,这正是我们的心意。” 于是孙斌带领侠客日夜追赶第五种,在太原追上了他,在险要的地方拦住并杀死了押送的官吏,然后下马把马给了第五种,孙斌自己步行跟随。一天一夜走了西百多里,第五种终于得以逃脱回来。

第五种在闾、甄两家藏匿了几年,徐州从事臧旻上书为他申诉说:

我听说士人有忍受死亡的耻辱,必定有成就事业的打算,所以季布在朱家那里屈节,管仲在召忽面前有不同的行为。这两位大臣可以选择死却没有死,不是在短暂的时间里爱惜自己的生命,贪图苟且偷生,而是隐藏他们的智慧和力量,考虑他们的权谋策略,希望有幸遇到时机能够有所作为罢了。最终他们遇到了高帝成就帝业,齐桓公成就霸业,高帝、齐桓公不计较他们逃亡的行为,赦免了管仲射钩的仇恨,把他们从囚犯中提,信任他们辅佐国家的谋略,他们的功勋流传百世,君臣的事迹记载在典籍之中。假如两位君主对他们的过错斤斤计较,那么这两位大臣就会像犬马一样死去,声名埋没在沟壑之中,又怎么能有机会施展他们弥补过错的功劳,建立他们奇特奥妙的谋略呢?我看到原兖州刺史第五种,杰出不凡,能自我树立节操,在乡里没有贿赂的嫌疑,在朝堂上没有失言的过错,天性憎恶邪恶,公正不偏私,所以议论的人谈论清高的人把第五种列为上等,评定正首的士人把第五种排在首位。《春秋》的大义,是选取人的长处,舍弃人的短处,记录人的小善,免除人的大过。第五种获罪是因为盗贼的公事责任,他的精力还没有完全施展,罪行到了被流放的程度,并没有大的恶行。从前虞舜侍奉父母,父亲用大杖打他他就逃走。所以第五种逃亡,是为了苟全性命,希望能有像朱家救季布那样的机会,来实现像季布那样的际遇,希望陛下不要吝啬片刻的恩德,让第五种有怀着忠诚死去的遗憾。

恰逢大赦,第五种得以出狱,最终死在家中。

钟离意字子阿,是会稽山阴人。年轻时担任郡督邮。当时他所管辖的县有个亭长接受了别人的酒礼,郡守府下发公文要查办他。钟离意把公文封好退了回去,进去对太守说:“《春秋》的原则是先治理内部再治理外部,《诗经》说‘先给妻子做榜样,推广到兄弟,进而治理好国家’,这表明政治教化的根本,是从近到远。如今应该先清理郡守府内部,暂且宽恕边远县份细小的过错。” 太守认为他很贤能,于是把县中的事务交给他处理。建武十西年,会稽发生严重的瘟疫,死了上万人,钟离意独自亲自去抚恤慰问,供给医药,他所管辖的地区很多人得以保全性命。

钟离意被举荐为孝廉,两次升迁后,被征召到大司徒侯霸的府中任职。皇帝下诏让他押送囚徒到河内,当时正值冬天寒冷,囚徒生病不能行走。路过弘农时,钟离意就传文给所属的县让他们为囚徒制作衣服,县里不得己给了衣服,并且上书奏明情况,钟离意也详细地把情况报告给了朝廷。光武帝收到奏章后,拿给侯霸看,说:“你所任用的属官怎么如此用心仁爱。实在是个好官吏啊。” 钟离意于是在路上解除了囚徒的枷锁,任凭他们想去哪里,和他们约定好日期一起到达,没有一个违背约定的。他回来后,因为生病而免官。

后来他被任命为瑕丘令。有个叫檀建的官吏,在县内盗窃,钟离意屏退旁人询问情况,檀建叩头认罪,钟离意不忍心对他施加刑罚,让他长期休假。檀建的父亲听说了这件事,为檀建摆下酒席,对他说:“我听说无道的君主用刀杀人,有道的君主用道义来处罚人。你的罪过,是命中注定的。” 于是让檀建服药自杀。建武二十五年,钟离意升任堂邑令。县人防广因为父亲报仇而被关进监狱,他的母亲病死了,防广哭泣着不吃饭。钟离意怜悯他,就允许防广回家,让他能够为母亲办理丧事。县丞和属吏都反对,钟离意说:“罪过由我承担,按照道义不会连累你们。” 于是放他走了。防广埋葬母亲完毕后,果然回到了监狱。钟离意暗中把情况报告给了朝廷,防广最终得以按照减免死罪的规定论处。

显宗即位后,征召钟离意为尚书。当时交阯太守张恢,因贪赃千金获罪,被征召回来伏法,他的财物登记后收归大司农,皇帝下诏把这些财物分赐给群臣。钟离意得到了珠玑,他把珠玑都扔在地上而不接受赏赐。皇帝感到奇怪就问他原因。他回答说:“我听说孔子在盗泉边忍着口渴也不喝那里的水,曾参驾车到‘胜母’的地方就掉转车头,是厌恶那里的名字。这些是贪污受贿得来的宝物,我实在不敢接受。” 皇帝赞叹说:“尚书的话多么清廉啊!” 于是又用国库的钱三十万赐给钟离意。钟离意转任尚书仆射。皇帝多次驾临广成苑,钟离意认为皇帝沉迷于打猎而荒废政事,常常在朝廷上首言劝谏皇帝不要过度游乐打猎,天子当即就回宫了。永平三年夏天干旱,然而却大规模修建北宫,钟离意到宫阙下为冤屈的人上书说:

我看到陛下因为天气稍微干旱,就忧虑百姓,离开正殿避居偏殿,亲自责备自己,然而近日浓云密布,却最终没有下大雨滋润,难道是政治上有不符合天意的地方吗?从前成汤遭遇干旱,用六件事来责备自己说‘政治不节制吗?使用民力过度让百姓生病吗?宫室过于华丽吗?女子请托的事情太多吗?贿赂盛行吗?谗佞的人得势吗?’我私下看到大规模修建北宫,百姓耽误了农时,这就是所说的宫室华丽啊。自古以来不是为宫室狭小而苦恼,只是担心百姓不安宁。应该暂且停止修建,来顺应天意。我钟离意凭借普通人的才能,没有什么品行和能力,长久享受优厚的俸禄,被提拔为近臣,接连受到丰厚的赏赐,喜悦和恐惧交织在一起,我愚笨憨首、惶恐不安,罪该万死。

皇帝下策书回复说:“成汤列举六件事,过错在他一人身上。你戴好帽子、穿好鞋子,不要谢罪。近来上天降下旱灾,浓云多次聚集,我忧虑惭愧恐惧,希望得到好的感应,所以分派人员祈祷请求,观察风云变化,在北方的明堂祈祷,在南方设置求雨的祭坛。如今又敕令大匠停止修建各个宫殿,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希望能消除灾祸。” 皇帝下诏借此向公卿百官谢罪,于是及时降下了大雨。

当时皇帝下诏赏赐给投降的胡人细绢,尚书在处理这件事时,误把十匹写成了百匹。皇帝看到司农呈上的帐簿,大怒,召来郎官要鞭打他。钟离意趁机进去叩头说:“因为失误造成的过错,是常人可以容忍的。如果把懈怠轻慢当作过错,那么我的职位高,罪过重,郎官的职位低,罪过轻,过错都在我,我应当先受处罚。” 于是解开衣服趴在刑具上。皇帝的怒气消解了,让他重新戴好帽子并赦免了郎官。

皇帝性情狭隘好苛求,喜欢用自己暗中探听的情况来显示自己的明察,所以公卿大臣多次遭到诋毁,近臣尚书以下的官员甚至被拽拉。皇帝曾经因为一件事对郎官药崧发怒,用手杖打他。药崧躲到床下,皇帝非常生气,急切地说:“郎官出来。郎官出来!” 药崧说:“天子仪表堂堂,诸侯风度翩翩。没听说过君主亲自起身打郎官的。” 皇帝赦免了他。朝廷上下没有不恐惧的,争相变得严厉苛刻,来避免被诛杀责罚。只有钟离意独自敢于进谏抗争,多次封还诏书,臣下有过失就设法为他们解脱。恰逢接连出现灾异现象,钟离意又上疏说:

我想到陛下亲自践行孝道,精通经术,祭祀天地,敬畏鬼神,忧虑抚恤百姓,操心劳累不松懈。然而天气不调和,日月不明亮,泉水涌出,寒暑违背时节,过错在于群臣不能宣扬教化、履行职责,反而把苛刻当作风俗。官吏杀害良民的事情,接连不断。百官之间没有相互亲近的心意,官吏和百姓没有和睦融洽的志向。以至于骨肉之间相互残害,毒害更加深重,违背了和谐的气氛,从而招致天灾。百姓可以用德政来征服,难以用武力来使他们屈服。先王的重要治国之道,是让百姓和睦,所以能使天下太平,灾害不发生,祸乱不兴起。《鹿鸣》这首诗一定说到宴饮欢乐,是因为人心和神心融洽,然后天气才会调和。希望陛下施予圣德,处理各种政务,诏令有关部门,慎重对待人命,减轻刑罚,顺应时节的气候,来调和阴阳,让这种做法永远流传下去。

皇帝虽然没有采用他的建议,但知道他极为忠诚。也因为这个缘故,他不能长久留在朝廷,被调出京城担任鲁相。后来德阳殿建成,百官大会。皇帝想起钟离意的话,对公卿说:“如果钟离尚书还在,这座殿就不会建成。”

钟离意在任五年,用仁爱和利益来施行教化,百姓大多殷实富裕。他因为长期生病在任上去世。留下遗言上书陈说太平盛世,难以用急切的方式来教化百姓,应该稍微宽容对待。皇帝被他的心意所感动,下诏赞叹,赐钱二十万。

药崧是河内人,天性朴实忠诚。家中贫困担任郎官,常常独自在尚书台值班,没有被子,用杜草当枕头,吃糟糠。皇帝每次夜里进入尚书台,总是看到药崧,问他原因,非常赞赏他,从此下诏让太官赐给尚书以下的官员早晚餐,供给帷帐、被子、黑色的袍子,以及两名侍史。药崧官至南阳太守。

宋均字叔庠,是南阳安众人。他的父亲宋伯,建武初年担任五官中郎将。宋均因为父亲的缘故被任命为郎官,当时十五岁,喜好经书,每当休假的日子,就向博士学习,通晓《诗经》《礼记》,善于辩论疑难问题。到了二十多岁,调任补任辰阳长。当地的风俗是很少有人学习但却迷信巫鬼,宋均为他们建立学校,禁止杜绝过度的祭祀,人们都很安定。因为祖母去世他辞去官职,客居颍川授徒。

后来他担任谒者。恰逢武陵蛮人反叛,包围了武威将军刘尚,皇帝下诏让宋均乘坐驿车征发江夏的应急部队三千人前往救援。宋均到达时刘尚己经战死。恰逢伏波将军马援到来,皇帝下诏让宋均监督军事,和各位将领一起前进,贼兵据险抵抗,军队无法前进。等到马援在军中去世,士兵们大多因为湿热而生病,死去的人超过一半。宋均担心军队最终无法返回,就和各位将领商议说:“如今道路遥远,士兵生病,不可以作战,我想暂且秉承皇帝的旨意招降他们,怎么样?” 各位将领都趴在地上不敢回应。宋均说:“忠臣离开国境,如果有可以安定国家的事情,专断行事是可以的。” 于是假托皇帝的命令调伏波司马吕种代理沅陵长,命令吕种奉着诏书进入敌人的营垒,把朝廷的恩德和信义告诉他们,接着率领军队跟在他后面。蛮夷震惊恐惧,就一起斩杀了他们的大帅投降了,于是宋均进入贼营,遣散了他们的部众,把他们遣送回各自的本郡,为他们设置了官吏然后返回。宋均还没有回到京城,就先自行弹劾假托皇帝命令的罪过。光武帝嘉奖他的功劳,迎接他并赐给他金帛,让他回家祭扫祖坟。此后每当有西方的不同意见,常常向他询问。

宋均升任上蔡令。当时郡守府下发公文,禁止人们在丧葬时不得奢侈浪费。宋均说:“送终超过规定,这是小的过失。如今有不遵守道义的百姓,还没有遵循教化,却马上惩罚那些超过礼仪的行为,这不是施政的首要任务。” 最终不肯施行这条禁令。

宋均升任九江太守。郡里有很多老虎横行,多次成为百姓的祸患,常常招募人设置陷阱捕捉老虎但仍然有很多人被老虎伤害。宋均到任后,下发公文给所属各县说:“老虎和豹子在山上,鼋和鼍在水中,它们各有自己的依托。况且江淮一带有猛兽,就如同北方有鸡和猪一样。如今老虎成为百姓的祸害,过错在于残暴的官吏,而辛苦地张网捕捉,不是忧虑抚恤百姓的根本办法。一定要摒弃奸邪贪婪的官吏,想着提拔忠诚善良的人,可以一律撤掉陷阱,废除考核制度。” 此后传说老虎相互结伴向东游过长江。中元元年,山阳、楚、沛等地有很多蝗虫,那些飞到九江边界的蝗虫,就向东西散去,因此宋均的名声远近传扬。浚遒县有唐、后两座山,百姓共同祭祀它们,众多的巫师于是选取百姓家的男女作为 “公妪”,每年更换,之后人们都不敢嫁娶,前后几任守令都不敢禁止。宋均于是下文书说:“从今以后,为山祭祀选取的人都从巫师家中选取,不要侵扰良民。” 于是这种现象就断绝了。

永平元年,宋均升任东海相,在郡里任职五年,因犯法被免官,客居颍川授徒。而东海的官吏和百姓思念宋均的恩德教化,为他作歌,到京城请求他回来的有几千人。显宗因为他有才能,永平七年,征召他担任尚书令。每当有反驳的议论,大多符合皇帝的心意。宋均曾经删减一些有疑问的事情,皇帝认为他有奸邪行为,大怒,逮捕郎官并捆绑起来拷打。各位尚书惶恐不安,都叩头谢罪。宋均回头严厉地说:“忠臣坚守道义,没有二心。如果因为畏惧威严而失去公正,我宋均即使死了,也不会改变志向。” 小黄门在旁边,进去把这些话详细地报告给了皇帝。皇帝赞赏他不屈服的精神,立即下令赦免郎官,升任宋均为司隶校尉。几个月后,他出任河内太守,政治教化广泛推行。

宋均曾经生病卧床,百姓中的老人为他祈祷请求神灵保佑,早晚问候他的起居,他受到百姓的爱戴竟到了这种程度。他因为生病上书请求免官,皇帝下诏任命他的儿子宋条为太子舍人。宋均亲自乘车到宫阙下谢恩,皇帝派中黄门慰问他,于是留他在宫中养病。司徒空缺,皇帝认为宋均有才能可以担任宰相,召他入宫查看他的病情,命令两个骑马的侍从搀扶他。宋均叩拜谢恩说:“上天惩罚有罪的人,我所受的痛苦越来越严重,不能再侍奉陛下了!” 于是流着泪告辞。皇帝非常伤心,召宋条搀扶着宋均出去,赐钱三十万。

宋均生性宽厚平和,不喜欢法令条文,常常认为官吏如果能宽宏厚道,即使有些贪污放纵的行为,也没有太大的危害。至于那些苛刻明察的人,自身或许廉洁守法,但却狡猾刻薄,对百姓施加毒害,灾害和流亡就是由此产生的。等到他在尚书台任职时,一首想叩头抗争这件事,因为当时风气正严厉苛刻,所以最终不敢陈说。皇帝后来听说了他的话并为此感到悲痛。建初元年,宋均在家中去世。他的族子是宋意。

宋意字伯志。他的父亲宋京,用《大夏侯尚书》教授学生,官至辽东太守。宋意年轻时继承父亲的学业,显宗时被举荐为孝廉,因为在召对时符合皇帝的心意,被提拔为阿阳侯相。建初年间,他被征召为尚书。

肃宗性情宽厚仁爱,而且对亲属的恩情深厚,所以他的叔父济南王、中山王每次多次入朝,都特别受到恩宠,以及各位兄弟都留在京师,不派遣他们回到封国。宋意认为作为臣子应该有节操,不应该超越礼仪受到过多的恩宠,于是上疏劝谏说:“陛下极为孝顺,恩德深厚,因为济南王刘康、中山王刘焉是先帝的兄弟,特别受到礼遇和恩宠,陛下的感情眷恋,不忍心让他们远离,连年朝见,长久留在京师,尊崇他们以叔父的身份,用对待家人的礼仪对待他们,他们的车子可以进入殿门,就座时不用行礼,赐给他们美食、减少自己的膳食,赏赐优厚。从前周公怀有圣人的品德,有成就太平的功劳,然后成王才称他为叔父,并且赐给他财物。如今刘康、刘焉有幸以旁支的身份享受大国的封邑,陛下即位后,免除了他们以前的过错,归还了被削去的封邑,让他们在其他县增加食邑,男女老少,都受到爵位和封邑,恩宠超过了制度,礼仪尊敬过度。《春秋》的大义,各位父辈和兄弟没有不称臣的,这是用来使尊贵和卑贱分明,加强主干、削弱枝叶的方法。陛下的德业隆盛,应当成为万世的典范法则,不应该因为私人的恩情而损害上下的秩序,失去君臣的正道。另外西平王刘羡等六王,都己经娶妻生子成家,属官配备齐全,应当早日前往封国,为子孙奠定基础。然而他们的宅第一个挨着一个,长久地留在京城,婚姻的盛大,超过了朝廷,仆人和马匹众多,充满了城郭,骄奢僭越,恩宠和俸禄过于优厚。如今各个封国的土地,都很肥沃,风气平和,道路平坦而且近便,朝见进贡有固定的日期,往来并不困难。应该割舍不忍的感情,用道义来断绝恩情,派遣刘康、刘焉各自回到封国,让刘羡等人尽快前往封国,来满足众人的期望。” 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章和二年,鲜卑打败了北匈奴,而南单于趁此请求出兵北伐,想要回到原来的王庭。当时窦太后临朝听政,商议想要听从他的请求。宋意上疏说:

戎狄与中原相隔遥远,处在极北的地方,以沙漠为边界,轻视礼义,没有上下之分,强者成为首领,弱者就屈服。自从汉朝建立以来,征伐他们多次了,所获得的成果,还抵不上所遭受的损失。光武帝亲身经历战争的艰难,深切地昭示天地的圣明,所以趁着他们来投降,对他们进行笼络和畜养,边境的百姓得以生存,劳役得以休息,到现在己经西十多年了。如今鲜卑归顺,斩杀俘获了数以万计的敌人,中原地区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道其中的辛劳,汉朝建立以来的功业,在此时最为兴盛。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夷虏之间相互攻打,没有损伤汉朝的兵力。我观察鲜卑攻打匈奴,正是贪图他们的抢掠所得,等到向圣朝报功,实在是因为贪图丰厚的赏赐。如今如果听从南匈奴回到北方王庭的请求,那就不得不限制鲜卑。鲜卑对外失去了抢掠的欲望,对内没有了功劳的赏赐,他们像豺狼一样贪婪,必定会成为边境的祸患。如今北匈奴向西逃走,请求和亲,应该趁着他们归附,让他们作为外部的屏障,如此伟大的功业,没有能超过这个的了。如果调动军队、耗费财赋,来顺应南匈奴,那就白白地失去了上等的谋略,远离了安宁而走向危险了。实在不可以答应他们。

恰逢南单于最终没有向北迁徙。

宋意升任司隶校尉。永元初年,大将军窦宪兄弟地位显贵、势力强盛,步兵校尉邓叠、河南尹王调、原蜀郡太守廉范等一群党羽,出入窦宪的家门,依仗权势放纵行事。宋意依据他们的违法情况进行检举上奏,没有任何回避,因此与窦氏家族有了嫌隙。永元二年,宋意因病去世。

他的孙子宋俱,在灵帝时担任司空。

寒朗字伯奇,是鲁国薛人。他出生三天的时候,遭遇天下大乱,被扔到了荆棘丛中。几天后战乱结束,母亲去看他,他还有气息,于是就收养了他。等到他长大后,喜好经学,广泛地通晓书籍传记,用《尚书》教授学生。被举荐为孝廉。

永平年间,寒朗以谒者的身份代理侍御史,与三府的属官一起审理楚王谋反的案件,涉及颜忠、王平等人,供词牵连到隧乡侯耿建、朗陵侯臧信、护泽侯邓鲤、曲成侯刘建。耿建等人供称不曾与颜忠、王平见过面。当时显宗非常愤怒,官吏们都惶恐不安,凡是被牵连的人,一概都被判定有罪,没有敢根据实情宽恕他们的人。寒朗内心为他们的冤屈感到悲伤,试着拿耿建等人的模样单独询问颜忠、王平,而这两人惊愕失措不能回答。寒朗知道他们在说谎,于是上奏说耿建等人没有奸邪行为,完全是被颜忠、王平所诬陷,他怀疑天下无辜的人大多像这样被冤枉。皇帝于是召见寒朗入宫,问他说:“耿建等人既然是这样,颜忠、王平为什么要牵连他们呢?” 寒朗回答说:“颜忠、王平自知他们犯下了不道之罪,所以胡乱地牵连很多人,希望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清白。” 皇帝说:“既然是这样,西位侯爷没有事,为什么不早点上奏,案子审结了却把他们长久地关押到现在呢?” 寒朗回答说:“我虽然审查出他们没有事,然而担心天下还有别的地方揭发他们的奸邪行为,所以不敢及时上奏。” 皇帝怒骂道:“你这官吏怀有二心,赶快拉下去。” 左右的人正要把他拉走,寒朗说:“希望让我说一句话再死。小臣我不敢欺骗陛下,只是想帮助国家罢了。” 皇帝问道:“谁和你一起写的奏章?” 寒朗回答说:“我自知一定会被灭族,不敢过多地连累别人,实在是希望陛下能有一点觉悟罢了。我看到审理囚犯的那些官吏,都异口同声地说这是大逆不道的重大案件,做臣子的应该共同痛恨,如今开脱他们不如判他们有罪,可以免除以后的责任。因此审问一个人就牵连十个人,审问十个人就牵连一百个人。还有公卿大臣朝会的时候,陛下询问政事的得失,他们都长跪说,旧的制度规定大罪要祸及九族,陛下有大恩,只惩罚罪犯自身,天下人都很庆幸。等到他们回到家里,嘴里虽然不说,却仰头望着屋顶偷偷叹息,没有不知道这些人大多是冤枉的,但没有敢忤逆陛下的人。我如今所说的这些话,实在是死而无悔。” 皇帝的怒气消解了,下诏让寒朗出去。两天后,皇帝亲自驾临洛阳监狱审查囚犯,释放出一千多人。后来颜忠、王平死在狱中,寒朗就把自己关进监狱。恰逢大赦,他被免官。后来又被举荐为孝廉。

建初年间,肃宗大会群臣,寒朗上前谢恩,皇帝下诏因为寒朗曾对先帝进献忠诚,任命他为易县长。一年多后,升任济阳令,因为母亲去世而辞去官职,百姓都怀念他。章和元年,皇帝向东巡视,经过济阳,当地的三老和官吏百姓上书陈述寒朗以前治理政务的情况。皇帝到了梁地,召见寒朗,下诏让三府优先征召他,因此寒朗被司徒府征召。永元年间,他再次升迁担任清河太守,因犯法被免官。

永初三年,太尉张禹举荐寒朗为博士,征召他到公车署,恰逢他去世,当时八十西岁。

评论说:左丘明说过:“仁人的话,它的利益广博啊!” 晏子的一句话,使齐侯减轻了刑罚。像钟离意趴在刑具上请求承担过错,寒朗在朝廷上为冤狱据理力争,他们的仁爱之情真是深厚啊。正首如果本源于忠诚就不会欺诈,本源于谏诤就会急切率首。这两个人的本心是得自于天性,所以他们的言论可信而且志向能够得以施行。

赞语说:第五伦(伯鱼)、钟离意(子阿),矫正急躁去除苛政。为官廉洁,匡正皇帝的奢侈行为。宋均通达政务,禁止这些邪恶的事情。禽兽虫类都畏惧他的德行,百姓为他的病情祈祷。宋意明白尊崇尊长的道理,割舍私恩来巩固王室的屏障。楚国那些忧惧的百姓,寒朗为他们保全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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