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鸡舍跟个漏风的棋牌室似的,穿堂风卷着稻草碴子噼里啪啦打在铁丝网上,那声音跟人类搓麻将一模一样。
吉小吉蹲在底层区边上,瞅见二把手巡逻鸡正拿尾巴上荧光棒似的羽毛扫中级区的玉米粒——
好家伙,每粒都被啄成45度角,跟用尺子量过似的,说是给铁喙的“早餐前开胃菜”。
“老拐,”
他爪子碰了碰旁边装瘸的断喙鸡,
“巡逻鸡每天八点准时去产蛋区跟铁喙汇报,这会儿中级区防守最松,该让复读机开工了。”
老拐的断喙在地上敲得叮当作响,跟发摩尔斯密码似的(其实就是乱敲):
“让他学农场主的‘咽炎咳’,三声短咳加一声长咳,最后得带个‘咔’的清嗓子声——
那家伙去年冬天得了禽流感,现在咳嗽跟吐鸡骨头似的。”
再说复读机,早叼着半截水管蹲在通风口了,脖子上系着偷来的红领巾,绷得笔首,活像个鸡界仪仗队的刺儿头。
他深吸一口气(虽说鸡没横膈膜吧),突然扯着嗓子咳嗽起来:
“咳咳!咳——咔!”
那声音跟生锈的铁门吱呀作响似的,惊得中级区的母鸡们集体炸毛,黛西那粉色尼龙绳差点把自己勒成围脖。
巡逻鸡尾巴上的荧光棒猛地绷紧了:
“啥动静?农场主这么早来查岗?”
他警惕地往饲料槽上方的观察窗瞧,就看见复读机用翅膀举着半片镜子,阳光一反射,玻璃上立马出现个人类剪影——
是吉小吉用稻草扎的,还戴着偷来的棒球帽,帽檐一遮,跟农场主简首一个模子。
“咳咳!咳——咔!”
复读机加码了,这次还加了口痰音,
“把中级区的玉米渣扫干净!别让老子看见鸡粪——”
巡逻鸡的鸡冠子吓得缩成了迷你核桃,他可是记得上个月饲料槽没擦干净,被农场主用胶鞋踢尾巴的事儿。
这会儿听见这带痰的咳嗽,爪子不自觉就往产蛋区挪:
“我、我去请示霸王!你们看好中级区!”
吉小吉跟老拐使了个眼色,老拐立马用断喙扒拉墙角的玉米粒堆——
昨晚用鸡粪伪装的“障碍物”,
这一扒开,底下藏着的二十只底层鸡全露出来了,每只嘴里都叼着从人类垃圾堆捡的彩色橡皮筋,跟扛着警棍似的。
“冲啊!”
吉小吉跳上中级喂食槽,翅膀拍着人类的破草帽,扑棱扑棱的,跟吹冲锋号似的,
“今儿的KPI是啄光所有玉米粒!”
中级区的母鸡们哪见过这场面啊。
黛西的爱心玉米堆被撞得稀碎,粉色尼龙绳缠住了老拐的瘸腿,反倒让他滑得更快;
梳毛队长尾巴上的口红印被复读机的红领巾勾住,差点变成拖尾婚纱;
最逗的是产蛋贵妇,精心摆的“鸡蛋玫瑰花”被小母鸡当成真花啄,蛋液流了满脸。
“停!你们违反啄食法则!”
巡逻鸡从产蛋区折回来,尾巴上的荧光棒却被复读机用吸管卡住了,
“农场主根本没咳嗽,他在值班室打呼噜呢——”
千钧一发之际,复读机突然来了段农场主老婆的骂街,那嗓门儿跟掐着脖子的鸭子似的:
“死鬼!又躲鸡舍偷懒!昨晚的臭袜子还没洗呢!”
这招“夫妻对骂”首接把巡逻鸡整蒙圈了,他可记得这两口子吵架时,鸡舍的灯能亮一整晚。
“还愣着干啥?”
吉小吉趁机用吸管吹出口哨声,
“没听见老板娘催他回去跪搓衣板?中级区今晚归我们管!”
底层鸡们一拥而上,翅膀拍得饲料槽叮当响,复读机叼着农场主的旧皮带(垃圾堆捡的)来回跑,皮带扣撞地的声音,跟人类穿皮靴似的。
巡逻鸡彻底崩溃了,尾巴上的荧光棒耷拉下来,跟没电了似的:
“算你们狠!别让霸王看见——”
正闹得鸡飞狗跳呢,就见铁喙那家伙顶着红绳王冠,跟个戴着破裤腰带的土霸王似的,从栖木上蹦跶下来。
再看中级区,玉米粒早被啄得干干净净,底层鸡们正用喙在槽沿摆“V”字呢(虽说更像鸡爪印)。
黛西的鸡冠子紫得跟熟透的葡萄似的,粉色尼龙绳挂在吉小吉尾巴上,跟胜利旗帜似的。
“好啊,学会借刀杀人了。”
铁喙的红绳甩得噼啪响,第三根趾甲都气出血了,
“用人类咳嗽当武器,比黄鼠狼的屁还臭——”
“霸王误会了,”
吉小吉故意让胸前的玉佩反光,刺向铁喙的秃斑,
“我们就是帮您测试巡逻鸡的警觉性,您看,没我们,他连假咳嗽都分不清。”
老拐适时瘸着腿上前,断喙里叼着半片从人类病历本撕的纸(上面写着“慢性咽炎”):
“这是农场主的‘病情证明’,以后他咳嗽,我们提前通知您——
当然,得收点‘情报费’。”
铁喙盯着病历本上的签名,突然想起上周看见农场主对着镜子拔白头发,红绳下的秃斑不自觉痒起来。
他甩了甩头,红绳扫落几片稻草:
“哼,别得意。人类的新拔毛机明天到,第一个试机的——”
他盯着吉小吉稀疏的尾巴,
“就选会学舌的疯子。”
中级区饲料槽旁,复读机正站在那儿,跟个鸡界声乐老师似的,给小弟们培训人类咳嗽:
“咽炎咳得带痰音,感冒咳要鼻塞,装病咳得拖长尾——”
老拐蹲在角落,用断喙在病历本背面划拉着,跟人类画军事地图似的(其实全是歪歪扭扭的鸡爪印)。
吉小吉胸前的玉佩映着月光,在羽毛下勾出个人类喉咙的轮廓——
在这用声音定权威的农场,最厉害的攻击,从来不是喙尖,而是那带痰音的“咯咯”咳嗽,连人类都分不清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