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烬长生

神胎睁眼的刹那，归墟之地的时间凝滞。

沈昭月右眼的九瓣优昙与婴孩额间金印共鸣，弑神刃柄端的长命锁应声炸裂。锁芯飘出的不是寄语，而是慕容氏亲笔的《长生契》——羊皮卷上「沈昭月」三字浸透靛蓝毒血，与冰棺男婴足底的赤炎族烙痕完全吻合。

"原来...我才是神胎..."

沈昭月抚上自己心口，那里浮现出与男婴同源的优昙咒文。噬心蛊在左眼尖啸，九百七十西世的记忆如毒蛇绞紧神魂——每具冰棺里的"沈昭月"，竟都是她为延续神胎生机剥离的残魄！

璇玑阁主的尸身突然暴起。

他心口处的血洞钻出金线蛊虫，虫群在空中拼出赤炎珩的脸："月娘...杀了他...趁着神胎未醒..."

弑神刃贯穿冰棺的刹那，时空骤然扭曲。

沈昭月右眼映出的不是碎裂的冰晶，而是二十年前的赤炎圣殿：慕容氏跪在神像前，将鎏金簪刺入自己眉心，血溅在怀中女婴的襁褓上——那襁褓绣着的「赤炎昭月」，正被此刻的毒血染成「慕容昭月」！

"好孩子，这轮回滋味如何？"

黑化昭月的声音自西面八方涌来。沈昭月挥刃斩断缠住脚踝的脐带，惊觉每条脐带末端都系着具七国皇族的尸身。当最末那条脐带突然暴长时，她看见了最荒诞的真相——

北疆十三城的龙脉，竟是神胎的脊骨所化！

"你以为萧郎替你承劫？"黑化昭月掀开嫁衣，露出心口处的星盘阵眼，"九百七十西世剜心之痛，为的是养这条通天脊！"

埙声自地脉深处传来。

沈昭月踏着龙脉裂痕疾奔，噬心蛊啃噬的左眼突然淌出靛蓝血泪。血珠坠入裂谷的刹那，三百座边城在眼前崩塌，每个废墟都升起盏引魂灯——灯芯燃着的，正是她每世被剥离的"善念"。

"月娘，接住！"

赤炎珩的残魂自灯焰中浮现，抛来半枚带齿痕的虎符。沈昭月接符的瞬间，龙脉突然暴动——地底钻出的不是岩浆，而是慕容氏的青铜棺群。每具棺椁都嵌着面铜镜，映着她轮回中手刃至亲的场景。

黑化昭月自镜阵中央走出。

她手中的弑神刃缠满金线，刃身倒映着沈昭月蛊化的左眼："当年你为破言灵咒，亲手将萧郎炼成蛊王...如今这弑神刃，可还认得旧主？"

虎符突然嵌入龙脉死穴。

沈昭月借着反冲力跃上棺群最高处，右眼烬双瞳映出最后的星轨——所谓归墟之门，竟是慕容氏用三百皇族血脉温养的通天路。而路的尽头，神胎正吮吸着赤炎珩的残魂重生。

"用这个..."

赤炎珩的虚影突然凝实，握住她持刃的手刺向自己心口，"我的魂血...能封神胎三刻..."

刃尖没入的刹那，沈昭月听见了初遇那夜的青梅落。

少年货郎在芦苇荡摘下面具，露出与赤炎珩完全相同的笑靥："姑娘，这伤要用苦艾草敷..."

地脉轰然断裂。

沈昭月抱着渐冷的尸身坠入归墟深渊时，神胎额间的优昙咒文爬满全身。当黑暗吞没最后一丝光时，她摸到尸身怀中的桃木梳——

梳齿间卡着的鎏金簪头，刻着行新现的小字：

「第一万次轮回，我终于护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