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烬灰诏

蛊王在赤炎珩右眼开合的刹那，沈昭月腕间的金线突然寸寸断裂。

血蟾珠在喉头剧烈震颤，预知画面不受控地倾泻——九座祭坛在烈焰中崩塌，每块坠落的砖石都刻着「赤炎」二字。当赤炎珩的指尖触及她眉心血痕时，记忆如毒蛇噬心：十岁那夜芦苇荡中的赠药人，咽喉处赫然蠕动着同样的蛊王！

"月帅，别来无恙。"

天机楼的玄铁轿碾碎祭坛残砖，帘内伸出的枯手捏着卷无字诏书。沈昭月嗅到诏书上的龙涎香，烬双瞳映出夹层密文：「七国盟，诛赤炎，得弑神刃者王天下」。

拍卖槌突然敲响。

沈昭月旋身避过暗器时，惊觉整座祭坛竟是天机楼的拍卖场！赤炎珩被金线吊在穹顶琉璃灯下，蛊王在他右眼产卵的黏液，正一滴滴落在无字诏书上，蚀出北狄皇室的狼首徽。

"第一件拍品——"戴哭笑面的侏儒掀开赤炎珩的衣襟，露出心口处与沈昭月同源的优昙花烙痕，"赤炎族最后的神裔，起价黄金万两！"

血蟾珠突然离喉。

沈昭月呕出毒血的瞬间，预见到最荒诞的终局：自己手持弑神刃刺穿赤炎珩，而七国君主正用他的心头血在无字诏书按印。当她想夺回血蟾珠时，拍卖场的青铜地砖突然翻转——

三百具冰棺自地底升起，棺中皆封着少年萧景珩的克隆体。每具尸身心口插着鎏金簪，簪尾系着的红绳汇聚至场中央的青铜鼎，鼎内浮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第二件拍品，归墟之门的钥匙。"侏儒剖开赤炎珩的胸腔，将蛊王按在那颗心脏上，"附赠慕容氏手书的《烬灰诏》真迹——"

羊皮卷展开的刹那，沈昭月右眼淌出血泪。卷上字迹竟是她自己的笔迹，写着景珩七年签下的屠城令！而卷尾盖着的，正是她遗失多年的凤印。

"这凤印..."她捏碎袖中玉珏，碎屑混着血沫甩向侏儒，"分明葬在阿兄棺中！"

侏儒的哭笑面突然炸裂。

面皮下露出的，是沈淮安被金线缝合的脸。他脖颈处的编号刺青泛着幽光，机械般重复道："第三件拍品，沈氏昭月弑兄证..."

弑神刃贯穿他咽喉时，血溅上赤炎珩的眼睑。蛊王突然振翅，带着那颗心脏飞向青铜鼎。鼎内腾起的靛蓝火焰中，缓缓浮出慕容氏的身影：

"好月儿，你可知这《烬灰诏》要焚的是何物？"她指尖金线缠住赤炎珩的脖颈，"是你九百七十西世积攒的...悔。"

拍卖场突然坍缩。

沈昭月踏着坠落的冰棺跃向赤炎珩，却在触及他手腕时被记忆淹没——

暴雨夜，真正的萧景珩跪在慕容氏脚边，剜出自己右眼："求母亲，让月娘此生别再遇见我。"鎏金簪刺入他太阳穴的瞬间，赤炎族的蛊虫钻入伤口，将这段记忆撕成碎片。

"现在你明白了？"慕容氏的声音自鼎内传来，"每一世的萧郎，都是哀家为你备的替死傀儡。"

赤炎珩突然睁眼。

他徒手扯断金线，蛊王振翅掀翻青铜鼎。当烬灰诏的残片纷扬如雪时，沈昭月看清了最隐秘的那行批注——

「赤炎昭月弑神功成，当自焚于九曜阵眼」

拍卖场彻底崩塌的刹那，赤炎珩将她推入暗渠。

沈昭月在湍流中回首，最后一眼看见他站在烈焰里，用口型道出跨越九百世的剖白：

"这次，终于护住你了..."

暗渠尽头的石壁刻满星图。

当血蟾珠嵌入九曜阵缺口的刹那，沈昭月听见了最绝望的预言——归墟之门开启的轰鸣声中，赤炎珩的蛊王正带着他的记忆碎片，飞向慕容氏重生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