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中的婴啼化作金翅蛊虫时,寒潭水面突然浮满胭脂色莲灯。
沈昭月捏碎第七盏灯芯,指腹触到灯骨上的赤炎族图腾——双头蛇衔月,与她左眼滋生的青铜枝纹理完全重合。莲灯阵列突然旋转,在水面拼出南疆密文:「渡蛊海者,剜心为舟」。
"沈家丫头,这潭死水可还称心?"
赤足踏浪声自雾中逼近。沈昭月反手甩出错金刀,刀锋穿透的却是个稻草人偶——人偶心口塞着褪色的安魂符,正是三年前萧景珩为她求的式样。
蛊虫群骤然暴动。
沈昭月跃上龙骸残躯时,惊觉每片龙鳞都刻着微型蛊池图。赤炎圣女的笑声在鳞片碰撞声中忽远忽近:"好妹妹,你可知萧郎右眼的鎏金簪,淬的是我族圣蛊?"
胭脂莲灯突然炸裂。
靛蓝毒雾中浮出段血淋淋的记忆——萧景珩跪在赤炎族祭坛,任由圣女将蛊虫植入右眼。那虫腹泛着与慕容氏金线相同的幽光,随他心跳在血脉中产卵。
"他为我族试蛊九百日,换你一世长安。"圣女自雾中显形,腕间银铃缀着人指骨,"如今这情蛊反噬的滋味,沈帅可还受用?"
沈昭月左眼的青铜枝突然暴长。
优昙花瓣割开毒雾时,她窥见圣女颈侧的月牙疤——与萧景珩在芦苇荡留下的咬痕分毫不差!错金刀劈开银铃阵的刹那,蛊池幻象骤然凝实:
三百具冰棺悬浮血色池水之上,棺中皆躺着萧景珩的克隆体。每具尸身右眼都插着鎏金簪,簪头系着的红绳延伸至池底,缠住具刻满巫咒的青铜椁。
"看看真正的萧郎..."圣女指甲划过椁面,蛊虫自咒文缝隙涌出,"他可比你怀里那缕残魂完整得多。"
沈昭月腕间金线绞碎冰棺。
棺盖炸裂的瞬间,她如坠冰窟——最近的冰棺里封着少年萧景珩,怀中紧搂着个女婴。那孩子脐带未断,眉心有昙花印渗着蓝血,襁褓上绣着「慕容昭月」西字。
"当年慕容氏偷走的,可不止一个孩子。"圣女咬破指尖,血珠坠入蛊池,"赤炎族双生子,一为巫蛊容器,一为..."
池水突然沸腾。
沈昭月被蛊虫群逼至椁前,后背贴上冰冷的青铜咒文。圣女染血的指尖抚过她左眼:"一为弑神刃,妹妹说是不是?"
椁内传来指甲抓挠声。
沈昭月捏碎最后枚桃木牌,碎屑混着心头血抹过椁面巫咒。青铜椁轰然开启的刹那,她右眼烬双瞳映出最残酷的真相——
椁中蜷缩着具焦尸,左手缺了三指,腕间虎头戒内侧刻着沈淮安的名字。而那尸身心口插着的,正是她及笄时丢失的嵌宝匕首!
"阿兄..."
沈昭月喉头腥甜,蛊虫趁机钻入七窍。圣女银铃骤响,蛊池掀起血浪:"好戏才开场,沈帅可别急着哭。"
浪尖托起具水晶棺。
沈昭月瞳孔骤缩——棺中女子与她生得一般无二,身着赤炎族嫁衣,心口栖着只血蟾。那蟾蜍额间嵌着优昙果,正是她左眼缺失的那枚。
"认识下你的胞姊,慕容昭。"圣女指尖金线缠住水晶棺,"不对...或许该叫你,赤炎月?"
血蟾突然睁眼。
沈昭月左眼剧痛,优昙花彻底绽放。当第一片花瓣坠入蛊池时,整座寒潭开始坍缩,龙骸化作青铜巨门缓缓开启——
门缝中伸出的枯手,戴着萧景珩的狼首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