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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沁佛珠

执掌风 正雨 3378 字 2025-04-29

慈安寺的晨钟撞碎青雾时,沈昭月正跪在药师殿前数佛珠。

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浸透香火气,却被她腕上结痂的刀伤染得斑驳。自那夜被扫地僧从芦苇荡捡回,己过去整整七日。左肩的柳叶被剜出后,伤口总渗着幽蓝的脓水。

"小施主该换药了。"

青棉僧袍扫过蒲团,沈昭月嗅到熟悉的苦艾香。抬头撞见知客僧寂明低垂的眉眼,他托着药钵的手指苍白如纸,腕骨凸起处隐约浮着金线。

沈昭月攥紧袖中半截玉牌。那夜昏迷前从少年身上扯落的螭纹玉,此刻正硌着掌心旧伤。她盯着寂明腕间金线,忽然想起冰河畔少年血管里游走的细丝——像同一种毒虫在皮下游弋。

"法师腕上画的是优昙花?"她猝然发问,指尖点向金线交织处。

寂明手一抖,药钵险些倾翻。褐色的药汁泼在沈昭月裙裾,瞬间蚀出焦黑的洞。

暮色漫过飞檐,沈昭月被罚跪在藏经阁抄《地藏经》。

墨汁冻成冰碴,笔尖每落下一字都扯动肩伤。她盯着经卷上的"无间地狱"西字,忽听头顶传来瓦片轻响。

三更梆子敲到第二声时,沈昭月踩着经卷摞成的塔爬上横梁。梁上积灰印着半个带血的掌纹,尺寸不过孩童大小。她顺着掌纹方向摸到斗拱暗格,指尖触到冰冷铁环。

密道开启的刹那,腐臭味混着铁锈气扑面而来。

石阶蜿蜒向下,壁上嵌的人鱼膏灯照出满地断箭。沈昭月踩到半块鎏金牌匾,借着幽光辨认出"演武"二字——这是沈家军五年前被焚毁的演武堂门匾。

地道尽头传来金铁交鸣声。

沈昭月贴着石壁踱步,窥见方丈寂空正将一卷帛书投入青铜鼎。火光窜起的瞬间,她看清帛书角落的优昙花纹——与雪夜冰河畔少年洒落的银粉图腾一模一样。

"谁?!"

寂空袈裟翻卷如血云,袖中飞出十二枚金刚杵。沈昭月滚地避让时,后腰撞上堆叠的木箱。箱盖震开,露出成捆的臂张弩,机括处赫然刻着北狄狼头徽。

喉头突然腥甜。

沈昭月呕出黑血,吞下的半枚虎符在脏腑间发烫。混乱中她抓起箱中弩箭刺向寂空,却被他袖中甩出的佛珠缠住脖颈。一百零八颗菩提子勒进皮肉,血珠顺着经文雕刻的沟壑蜿蜒。

"倒是省了超度。"寂空腕间金线暴涨,佛珠泛起青光。沈昭月瞥见鼎中未燃尽的帛书残片,忽觉那军械图纹路与父帅书房暗格中的边防图恰能拼合。

窒息感骤然消失。

寂空眉心突然绽开红点,喉头咯咯作响地倒下。他身后站着个戴傩面的黑衣人,手中吹箭还滴着靛蓝毒液。

"沈家丫头果然命硬。"黑衣人靴尖挑起寂空尸身,露出后颈朱砂痣,"慈安寺三百武僧,竟有七成烙着北狄暗桩的印记。"

沈昭月踉跄起身,虎符灼痛感愈烈。她盯着黑衣人腰间晃动的骨哨,样式与春嬷嬷当年哄她睡觉时吹的安魂哨极其相似。

"你们到底要什么?"

黑衣人低笑,抛来染血的青铜匣:"打开它,就能看见灭门真相。"

匣内躺着半枚带齿痕的虎符,与她怀中残片严丝合缝。沈昭月指尖刚触及符身,突然被匣底机关咬住。淬毒银针刺入血脉的刹那,黑衣人扯下面具——竟是每日给她送斋饭的哑仆。

骨哨声穿透地宫。

沈昭月在剧痛中挥断烛台,人鱼膏泼上军械图,火舌瞬间吞没整面石壁。黑衣人咒骂着扑火时,她咬碎舌尖血喷在虎符上。青铜符突然震鸣,竟引动箱中弩箭齐发。

逃出密道时,沈昭月怀中紧揣着半张焦糊的军械图。身后传来地宫坍塌的轰鸣,她却在漫天尘埃里笑出声。原来父帅书房暗格中的玉匣机括,与这青铜虎符本是一对。

子夜暴雨倾盆而下。

沈昭月蜷缩在马厩草垛间,看着掌心血渍被雨水冲成淡粉。腕上佛珠不知何时少了一颗,空出的位置恰能穿过那半截玉牌。

雨幕中忽然飘来盏灯笼。

朱漆灯笼罩面绘着优昙花,提灯人腕间金线在雨中泛着磷光。沈昭月摸向发间磨尖的铜簪,却听见清冷童声穿透雨帘:

"吞了虎符的人,活不过三个满月。"

灯笼抬高,映出来人眉间朱砂痣。墨狐氅少年蹲在她面前,指尖金针闪着寒芒:"慈安寺的《药师经》治不了北狄蛊毒,但我的血可以。"

惊雷炸响时,沈昭月咬住了他递来的手腕。血腥气混着苦艾香涌入口腔,锁骨下的虎符竟开始发凉。少年任她撕咬,另一只手抚上她后颈淤青:

"记住,从今夜起,你的命是我的。"

雨越下越急,冲刷着马厩外新翻的土坑。坑底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具武僧尸体,每人后颈都烙着优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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