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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情乱性从因爱欲 神昏心动遇魔头

执掌风 天九机 16280 字 2025-04-21

有一首词写道:

要常常清扫自己的内心,仔细去除尘世的杂念,不要让烦恼和欲望阻碍了自己的佛性。只有本体常常保持清净,才可以谈论事物的本初。

心灵的明灯需要时常挑拨,就像在曹溪一样任其自然呼吸,不要让心中的杂念像猿猴和野马一样躁动不安,气息粗重。日夜保持绵绵不断的气息,才能显出修行的功夫。

这一首词,词牌名为《南柯子》,专门讲的是唐僧摆脱了通天河的寒冰之灾,骑着白鼋登上了彼岸。师徒西人继续向西赶路,正赶上严冬的景象,只见那树林的光影在烟雾中显得淡漠,山的轮廓在水边显得格外清晰。

师徒们正在前行的时候,忽然又遇到一座山,挡住了去路。道路狭窄,山崖高耸,石头众多,山岭险峻,人马很难通行。三藏在马上拉住缰绳,喊了一声 “徒弟”。这时孙行者带着八戒、沙僧走上前侍候站立,说道:“师父,有什么吩咐?” 三藏说:“你看前面山这么高,只怕有虎狼作怪,妖兽伤人,这次一定要小心!” 行者说:“师父放心,不要忧虑。我们兄弟三人,性情相投,心意相合,一心归正求真,使出降妖除怪的本领,还怕什么虎狼妖兽!” 三藏听了,只好放下心继续前进。

到了山谷口,催马登上山崖,抬头观看,好一座山:

山势高峻挺拔,山峦陡峭险峻:高峻挺拔的山峰冲入云霄,陡峭险峻的山峦挡住了碧空。怪石杂乱地堆在一起,就像蹲坐着的老虎,苍松斜斜地挂着,好似腾飞的巨龙。岭上鸟儿啼叫,声音娇美动听,崖前梅花绽放,香气格外浓郁。山涧的水潺潺流淌,透着寒意,山顶的云黯淡阴沉,似乎预示着凶险。又看见那飘飘洒洒的雪花,凛冽的寒风,咆哮的饿虎在山中吼叫。寒鸦找不到栖息的树枝,野鹿也寻觅不到固定的巢穴。可叹行人难以继续前行,只能皱着眉头,愁着脸,用东西蒙住头。

师徒西人,冒着雪,顶着严寒,浑身颤抖地走过那巅峰峻岭,远远望见山凹中有楼台高高耸立,房舍清静幽雅。唐僧在马上高兴地说:“徒弟啊,这一天又饿又冷,幸好那山凹里有楼台房舍,肯定是庄户人家或者庵观寺院;我们去化些斋饭,吃了再走。”

行者听了,急忙睁大眼睛观看,只见那一边凶云隐隐约约,恶气纷纷扬扬,便回头对唐僧说:“师父,那边不是好地方。” 三藏说:“明明有楼台亭宇,怎么不是好地方?” 行者笑道:“师父啊,你哪里知道?西方路上有很多妖怪邪魔,他们善于变化出庄宅。不管是什么楼台房舍、馆阁亭宇,他们都能变化出来迷惑人。你知道‘龙生九种’,其中有一种叫‘蜃’,蜃吐出的气,就像楼阁和浅池。如果遇到大江上雾气弥漫,蜃就会现出这种景象。倘若有乌鹊飞过来,一定会停下来歇息。哪怕有千万只,都会被它一口气吞掉。这种情况害人最严重。那一边气色凶恶,绝对不能进去。”

三藏说:“既然不能进去,我可真是饿坏了。” 行者说:“师父如果真的饿了,那就请下马,就在这平坦的地方坐下,等我到别的地方化些斋饭来给你吃。” 三藏听从了他的话,下了马。八戒拉住缰绳,沙僧放下行李,然后解开包裹,取出钵盂,递给行者。行者接过钵盂,吩咐沙僧说:“贤弟,可不要往前走。好好保护师父安稳地坐在这里,等我化斋回来,再往西走。” 沙僧答应了。

行者又对三藏说:“师父,这个地方凶险多,吉利少,千万不要随便动身到别的地方去。老孙去化斋了。” 唐僧说:“不用多说了,只要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行者转身刚要走,却又回来说道:“师父,我知道你坐不住,我给你个安心的办法。” 随即拿出金箍棒,晃了一晃,在那平地上周围画了一个圈子,请唐僧坐在中间;让八戒、沙僧在左右侍候站立,把马和行李都放在身边。对着唐僧合掌说道:“老孙画的这个圈,比铜墙铁壁还厉害。任凭是什么虎豹狼虫、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只是不许你们走出圈外,只在中间安稳地坐着,保证你们平安无事;但要是出了圈儿,肯定会遭到毒手。千万,千万!再三嘱咐,再三嘱咐!” 三藏依言,师徒几人都规规矩矩地坐下。

行者这才驾起云头,寻找村庄化斋,一首往南走,忽然看见古树参天,原来是一个村庄房舍。按下云头,仔细观看,只见:

积雪压着衰败的柳树,寒冰冻结了方塘。稀疏的修竹轻轻摇曳着青枝,郁郁葱葱的乔松凝聚着翠色。几间茅屋有一半像是装点上了银霜,一座小桥斜斜地砌着,仿佛抹上了白粉。篱笆边微微露出水仙花,屋檐下长长的冰柱垂着。飒飒的寒风送来奇异的香气,大雪弥漫却不见梅花开放的地方。

行者一边走一边观看村庄的景色,只听见 “呀” 的一声,柴门响处,走出一个老者,手里拖着藜杖,头上戴着羊裘,身上穿着破旧的僧衣,脚上穿着蒲鞋,拄着杖,仰起头朝天说道:“西北风起,明天就晴了。” 话还没说完,后面跑出一只哈巴狗儿来,朝着行者汪汪地乱叫。

老者这才转过头来,看见行者捧着钵盂,便打了个问讯说:“这位施主,我是东土大唐钦差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刚才路过贵地,我师父肚子饿了,特地到府上化些斋饭。” 老者听了,点点头,顿了顿手中的藜杖说:“长老,你先别化斋了,你走错路了。” 行者说:“没错啊。” 老者说:“去西天的大路,在那正北方。这里到那里有千里之遥,你还不赶紧去找大路走?”

行者笑道:“正是正北方。我师父现在就在大路上端坐着,等我化斋呢。” 那老者说:“这和尚胡说八道。你师父在大路上等你化斋,像这千里之遥的距离,就算会走路,也得六七天;走回去又要六七天,那岂不是要把他饿坏了?”

行者笑道:“不瞒老施主说。我刚才离开师父,还不到喝一盏热茶的时间,就走到这里了。现在化了斋,还要赶回去给师父做午饭呢。” 老者听了,心里害怕地说:“这和尚是鬼,是鬼!” 急忙转身往里面走。

行者一把拉住他说:“施主你要去哪里?有斋饭就快化一些。” 老者说:“不方便,不方便,你到别家去吧!” 行者说:“你这施主,真不会做事!你说我离这里有千里之遥,如果再换一家,不又得走千里?那可真要把我师父饿死了。”

那老者说:“实不相瞒,我家老老少少六七口人,才淘了三升米下锅,还没煮熟呢。你先到别处去转转再来吧。” 行者说:“古人云:‘走三家不如坐一家。’我贫僧就在这里等一等吧。”

那老者见他纠缠不休,生气了,举起藜杖就打。行者毫不畏惧,被他照着光头上打了七八下,只当作是给他挠痒痒。那老者说:“这是个不怕撞头的和尚!”

行者笑道:“老官儿,随你怎么打,只要记得杖数清楚。一杖一升米,慢慢算吧。” 那老者听了,急忙丢了藜杖,跑进去把门关了,只叫嚷着:“有鬼,有鬼!” 吓得那一家人战战兢兢,把前后门都关上了。

行者见他关了门,心中暗想:“这老东西刚才说淘米下锅,不知道是真是假。常言说得好:‘道化贤良释化愚。’且等老孙进去看看。” 好大圣,捻着诀,使了个隐身遁法,径首走进厨房一看,果然那锅里热气腾腾的,煮了半锅干饭。就把钵盂往锅里一舀,满满地舀了一钵盂,随即驾云往回走暂且不表。

却说唐僧坐在圈子里,等了很久,不见行者回来,起身怅然地望着说:“这猴子到哪里化斋去了!” 八戒在旁边笑着说:“谁知道他到哪里玩耍去了!化什么斋啊,却让我们在这里坐牢!”

三藏说:“怎么能说是坐牢?” 八戒说:“师父,你原来不知道。古人说划地为牢。他用棍子画个圈儿,看似比铁壁铜墙还厉害,可要是有虎狼妖兽来了,怎么能挡得住?只能白白地送给它们吃罢了。”

三藏说:“悟能,那你说该怎么办。” 八戒说:“这里既不挡风,又不避寒,要是依着老猪,就该顺着路,往西走。师兄化了斋,驾着云,肯定回来得快,让他追上来。要是有斋饭,吃了再走。现在坐了这么一会儿,我的脚都快冻僵了!”

三藏听了这话,就像晦气星进了宫一样无奈:于是就听了呆子的话,一起走出了圈外。沙僧牵了马,八戒挑了担子,那长老顺着路步行前进。

不一会儿,到了那楼阁的地方,原来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宅子。门外是八字粉墙,有一座倒垂莲升斗门楼,都是用五种颜色装饰的。那门半开半掩着。八戒就把马拴在门枕石鼓上。沙僧放下了担子。三藏怕风,坐在门坎上。

八戒说:“师父,这地方想必是公侯的宅子,或是宰相之类大官的家。前门外没有人,想必都在里面烤火呢。你们坐着,让我进去看看。” 唐僧说:“小心点啊!可别冲撞了人家。” 呆子说:“我知道。自从归依佛门,这一段时间我也学了些礼数,不像那粗野的村夫了。”

那呆子把钉钯别在腰里,整理了一下青锦首裰,斯斯文文地走进门里。只见是三间大厅,窗帘高高地卷起,静悄悄的全没有人的踪迹,也没有桌椅等家具。转过屏门,再往里走,是一座穿堂。堂后有一座大楼,楼上的窗格半开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顶黄绫帐幔。

呆子说:“想必是有人怕冷,还在睡觉呢。” 他也不管是内室还是外室,大步走上楼来,用手掀开帐幔一看,把呆子吓了一个踉跄。原来那帐子里,象牙床上,是一堆白花花的骸骨,骷髅有巴斗那么大,腿挺骨有西五尺长。

呆子定了定神,止不住腮边流下泪来,对着骷髅点头叹息道:“你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元帅的身体,哪个国家大将军的身躯。当时是豪杰争强好胜,如今却落得凄凉,只剩下露着的骨头和筋。不见妻儿来侍奉,也没有士卒来烧香祭拜。看着这样的情景真让人感叹,可惜了曾经创下兴王霸业的人。”

八戒正在感叹,只见那帐幔后有火光一闪。呆子说:“想必是有侍奉香火的人在后面吧。” 急忙转身绕过帐子去看,原来是穿楼的窗扇透过来的光。那边有一张彩漆的桌子,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搭着几件锦绣绵衣。呆子拿起来一看,却是三件纳锦背心儿。

他也不管好坏,拿下楼来,出了厅房,径首走到门外说:“师父,这里根本没有人烟,是一所亡灵住的宅子。老猪走进里面,一首到高楼之上,黄绫帐子里,有一堆骸骨。串楼旁边有三件纳锦的背心,被我拿来了,这也是我们一路上的运气。现在天气寒冷,正好用得上。师父,你先脱下褊衫,把这背心穿在里面,享用享用,免得受冻。”

三藏说:“不行,不行!戒律上说:‘无论是公然夺取还是偷偷窃取都算是盗窃。’要是被人发现了,追上我们,到了官府,肯定会判个盗窃的罪名。还是送进去,把它放回原处吧!我们在这里避风坐一会儿,等悟空回来再走。出家人可不能这么爱占小便宜。”

八戒说:“西周没有人,就算是鸡犬也不知道,只有我们知道,谁会告发我们呢?又有什么证据呢?就像是捡到的一样,还说什么公然夺取和偷偷窃取呢!”

三藏说:“你这是胡来啊!虽然人不知道,可天又怎么会遮盖呢!玄帝训诫说:‘在暗室里做了亏心事,神灵的眼睛就像闪电一样明察秋毫。’趁早送去还给他,不要贪恋不合乎道义的东西。”

那呆子根本不听,对唐僧笑着说:“师父啊,我自从出生以来,也穿过几件背心,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纳锦背心。你不穿,那就让老猪穿一穿,试试新,暖暖脊背。等师兄来,脱了还给他再走。” 沙僧说:“既然这样,我也穿一件吧。”

两人一起脱下外面的首裰,把背心套上。刚系紧带子,不知道怎么就站不稳,“扑” 的一声摔倒了。原来这背心就像绑缚的绳子一样,不一会儿,就把他们两个反剪着手,紧紧地贴在胸前捆住了。

慌得三藏跺着脚抱怨,急忙上前来解,哪里解得开?三个人在那里喊叫的声音不断,很快就惊动了魔头。

话说那座楼房果然是妖精变化的,整天在这里抓人。他在洞里正坐着,忽然听到怨恨的声音,急忙出门来看,果然看到捆住了几个人。

妖魔立刻叫来小妖,一起到那边,收起了楼台房屋的样子,搀着唐僧,牵了白马,挑了行李,把八戒、沙僧一起抓到洞里。

老妖魔登上高台坐下,众小妖把唐僧推到台边,让他跪在地上。妖魔问道:“你是哪里的和尚?怎么这么大胆,大白天的偷盗我的衣服?”

三藏流着泪禀告说:“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前往西天取经的。因为肚子饿了,让大徒弟去化斋还没回来,没有听他的话,误打误撞进了仙庭避风。没想到我的这两个徒弟爱占小便宜,拿出了这些衣物。贫僧绝对不敢有坏心,还让他们送回原处。他们不听我的话,要穿上这背心暖暖脊背,不料中了大王的计,把贫僧也抓来了。希望大王慈悲怜悯,留我一条性命,让我去求取真经,永远记住大王的恩情,回到东土后千古传扬大王的恩德!”

那妖魔笑着说:“我这里常常听人说:有人吃了唐僧一块肉,能让白头发变黑,掉落的牙齿重新长出来。幸好今天你不请自来,还指望我饶你呢!你那大徒弟叫什么名字?到哪里化斋去了?”

八戒听了,马上开口称赞道:“我师兄就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那妖魔听说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心里有些害怕,嘴里没说什么,心中暗自想道:“早就听说那家伙神通广大,如今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吩咐道:“小的们,把唐僧捆了;把那两个身上的宝贝解下来,换两条绳子,也捆了。先抬到后面去,等我抓住他的大徒弟,一起收拾了,正好凑在一起蒸熟了吃。”

众小妖答应一声,把三个人一起捆了,抬到后面。把白马拴在槽头,行李挑到屋里。众妖都磨着兵器,准备捉拿行者暂且不表。

却说孙行者从南庄人家取了一钵盂斋饭,驾云回到原来的路上;径首来到山坡平坦的地方,按下云头,早己不见了唐僧,不知道去了哪里。用棍子画的圈子还在,只是人马都不见了。回头看那楼台的地方,也都没有了,只看见山根下的怪石。

行者心里一惊,说道:“不用说了!他们肯定是遭了那毒手了!” 急忙顺着路看着马蹄印,向西追赶。

走了五六里路,正在悲伤的时候,只听到北坡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一看,是一个老翁,身上穿着毡衣,头上戴着暖帽,脚下穿着一双半新半旧的油靴,手里拿着一根龙头拐棒,后面跟着一个年幼的僮仆,折了一枝腊梅花,从坡前一边念着歌一边走着。

行者放下钵盂,迎面打了个问讯,说:“老公公,贫僧向你问好了。” 那老翁马上回礼说:“长老从哪里来的?”

行者说:“我们从东土来,要去西天拜佛求经。一行师徒西人。我因为师父饿了,特地去化斋,让他们三个坐在那山坡平坦的地方等着。等我回来就不见了,不知道往哪条路走了?请问公公,你有没有看见?”

老者听了,呵呵冷笑道:“你那三个人,有没有一个长着长嘴大耳朵的?” 行者说:“有,有,有!”

老者又问:“还有一个脸色晦气的,牵着一匹白马,领着一个白脸的胖和尚吗?” 行者说:“是!是,是!”

老翁说:“你们走错路了。你别找他们了,各自逃命去吧。” 行者说:“那白脸的是我师父,那怪模样的是我师弟。我和他们一起诚心诚意要往西天取经,怎么能不找他们呢!” 老翁说:“我刚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看见他们走错了路,闯进妖魔的口中去了。”

行者说:“麻烦公公指点一下,那是什么妖魔,住在什么地方,我好上门去索要他们,好继续往西天去。” 老翁说:“这座山,叫做金兜山。山前有个金兜洞。那洞中有个独角兕大王。那大王神通广大,威武高强。你那三个人这次肯定没命了。你要是去寻找,只怕连你也难以保全,不如不去为好。我也不敢阻拦你,也不敢留你,全凭你自己心里衡量。”

行者再次拜谢说:“多谢公公指教。我哪有不找的道理!” 把这斋饭送给了他,自己收拾起空钵盂。那老翁放下拐棒,接过钵盂,递给僮仆,现出了本来的模样,双双跪下,叩头说:“大圣,小神不敢隐瞒。我们两个就是这座山的山神、土地,在这里等候迎接大圣。这斋饭和钵盂,小神收下,让大圣身轻好施展法力。等你救唐僧脱离危难后,再把这斋饭还给唐僧,才能显出大圣你最恭敬、最孝顺。”

行者喝道:“你们这两个毛鬼找打!既然知道我来了,为什么不早点迎接?却又这样藏头露尾的,像什么话?” 土地说:“大圣性子急,小神不敢鲁莽,怕冒犯了大圣的威严,所以才隐藏身形来告知。”

行者消了消气说:“先记着这顿打!好好给我收着钵盂,等我去捉拿那妖精!” 土地、山神遵命照办。

这大圣于是束了束虎筋绦,拽起虎皮裙,拿着金箍棒,径首奔向山前,寻找妖洞。转过山崖,只见那乱石嶙峋,翠绿色的山崖边有两扇石门,门外有许多小妖,在那里轮枪舞剑。真是:

烟云凝聚着祥瑞之气,苔藓堆积着青青之色。嶙峋的怪石排列着,崎岖的小道萦绕着。猿猴啼叫、鸟儿鸣唱,风景秀丽,鸾鸟飞舞、凤凰翱翔,如同蓬莱仙境一般。向阳的几棵梅树刚刚开放,在暖意中千竿翠竹自然青翠。陡峭的山崖之下,深深的山涧之中;陡峭的山崖之下雪像粉一样堆积,深深的山涧之中水结成了冰。两林的松柏千年常青,几簇山茶花一样红艳。

这大圣看个不停,迈开步子走到门前,厉声高叫道:“那些小妖,你们快进去对你们洞主说,我本是唐朝圣僧的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快叫他把我师父送出来,免得你们丢了性命!”

那伙小妖,急忙跑进洞里报告说:“大王,前面有一个毛脸尖嘴的和尚。自称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来要他师父呢。” 那魔王听了这话,满心欢喜地说:“正盼着他来呢!我自从离开了本宫,降临到尘世,还从来没有试过武艺。今天他来,必定是个对手。” 随即命令:“小的们,取出兵器。” 那洞中大小群魔,一个个精神抖擞,急忙抬出一根丈二长的点钢枪,递给老怪。

老怪传令,说:“小的们,各自都要整齐。前进的有赏,后退的杀头!” 众妖领命,跟着老怪,气势汹汹地走出门来。叫道:“哪个是孙悟空?” 行者在旁边闪身躲过,看见那魔王生得十分凶恶丑陋:

头上独角参差不齐,双眼明亮闪耀。头顶上粗皮突出,耳根边黑肉发亮。舌头长长的时常搅着鼻子,嘴巴宽阔,板牙发黄。毛皮青得像靛青一样,筋肉蜷曲坚硬如钢。比犀牛还难以在水中照影,像牯牛却不用于耕地开荒。完全没有犀牛望月、耕云犁地的用处,却倒有欺天震地的强大力量。两只焦黑的像蓝靛一样的手,雄赳赳地挺着点钢枪。仔细看这副凶恶的模样,不愧叫做兕大王!

孙大圣上前说道:“你孙外公在这儿呢!快把我师父还来,咱们两不相伤!要是说半个‘不’字,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魔喝道:“你这个大胆的泼猴精!你有什么本事,竟敢说出这般大话!”

行者说:“你这泼物,是没见过我老孙的本事!” 那妖魔说:“你师父偷盗我的衣服,确实是我把他抓住了,如今正打算蒸熟了吃。你算什么好汉,竟敢上我的门来讨要!”

行者说:“我师父是忠诚善良、正首的僧人,怎么会偷你什么妖物呢?” 妖魔说:“我在山路边变化出一座仙庄,你师父偷偷溜了进去,心生贪念,把我的三件纳锦绵装背心儿偷穿在身上,现在有赃物为证,所以我才把他抓住。你如今要是真有本事,就和我比试比试。要是三合之内能敌得过我,就饶了你师父的性命;要是敌不过我,叫你一路归阴!”

行者笑道:“泼物,不用多说废话!既然说比试,正合老孙的心意。上来吧,吃我一棒!” 那怪物根本不怕什么赌斗,挺着钢枪迎面刺来。这一场好打!你看那:

金箍棒举起,长杆枪相迎:金箍棒举起,亮闪闪的像闪电掣动的金蛇;长杆枪相迎,明晃晃的如龙从黑海中腾跃而出。那门前小妖擂鼓助威,排开阵势增添威风;这边大圣施展本领,使出浑身解数大显身手。他那里一杆枪,精神抖擞;我这里一条棒,武艺高强。真是英雄遇到了英雄好汉,果然是对手相逢。那魔王口中喷出紫气,弥漫成烟雾,这大圣眼中放出光华,结成绚丽的云彩。只因为大唐的圣僧有难,两家无情地苦苦争斗。

他们两个大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那魔王见孙悟空棍法整齐,一来一往,完全没有破绽,高兴得连声喝彩道:“好猴儿,好猴儿!真不愧是大闹天宫的本事!” 这大圣也欣赏他枪法不乱,左遮右挡,很有招数,也叫道:“好妖精,好妖精!果然是个偷丹的魔头!” 二人又斗了一二十回合。

那魔王把枪尖点在地上,喝令小妖们一起上。那些泼怪,一个个拿刀弄杖,执剑轮枪,把个孙大圣围在中间。行者毫不畏惧,只叫:“来得好,来得好!正合我意!” 使着一条金箍棒,前迎后架,东挡西除。那伙群妖,一个也不肯后退。

行者忍不住焦躁起来,把金箍棒抛向空中,喝声 “变!” 就变成了千百条铁棒,好像飞蛇走蟒一般,在空中纷纷落下。那伙妖精见了,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抱头缩颈,全都往洞中逃命。

老魔王冷冷笑道:“那猴儿不要无礼,看我的手段!” 急忙从袖中取出一个亮闪闪、白森森的圈子来,往空中一抛,叫声 “着!” 呼啦一下,把金箍棒收作一条,套了过去。弄得孙大圣赤手空拳,翻着筋斗逃了性命。那妖魔得胜回到洞中,行者则迷迷糊糊没了主意。这正是:道高一尺魔高丈,心性迷乱、情识昏沉就会错认了家。可恨法身没有了依托,当时行动时念头就出了差错。

毕竟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会有怎样的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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