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恨透了她
她恢复往常的平静，从容不迫地道：“王庄头用火不慎，致使庄子上走了水，派人去庄子上修整一番，再重新找人顶上去，那么大个庄子，不能闲置吃亏空”。
孙嬷嬷本想通过这件事，让夫人严惩凶手，哪知道夫人不但不严惩，反而还替她隐瞒下去。
夫人这样做，也不难理解， 无非就是那丫头的价值还在。
那个丫头敢这样大张旗鼓的放火，想必也是想到这一点。
看来这个丫头如今难对付了。
桂花一边打扫床铺，一边担忧的道：“小姐，晚上肯定又没咱们的饭吃，奴婢身上还有些碎银子，待会儿我就出去买两个包子回来”。
不给饭吃吗？小月儿却不是这样想。
接她回来肯定是有目的的，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那目的是什么。
且还因为这个目的答应她的要求，以此来看，苏家还要巴结她才行。
“不会的，晚上他们会装模作样的一起吃团圆饭，你借这个机会多吃点，千万别给他们省饭”。
桂花笑了，小姐说的话何时错过。
“知道了小姐”。
果然如小月所想，苏夫人不但没有刁难她，反而还差遣丫鬟婆子前来，送来好些珠花首饰。
乍一看种类很多，却都没有值钱的。
孙嬷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月小姐，不对，是奴婢说错话了，夫人说过，日后你就是府里的大小姐”。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小月儿有些猜不透。
便问道：“苏家的大小姐何时去的？”
孙嬷嬷一噎，何时去的？去哪里？
随即想到这去应该是死了的意思。
她翻了个眼儿回道：“大小姐说笑了，二小姐无恙”。
小月儿点头，露出失望的表情，“既然她没死，为何让我顶替她？”
一口一个死，孙嬷嬷想要回怼两句，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继续说道：“这位是府里的裁缝，来给大小姐量体裁衣，夫人还记得小姐月余后便及笄，夫人心里可挂念着你呢”。
预期中的感激涕零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小月儿满脸的不屑。
“多谢，我不需要，我身上这件衣裳舒服的很，不用换，你们谁想换就自已去做，”小月儿斜睨一眼，“说完了吗？说完就都走吧”。
孙嬷嬷看着她身上被火烧得残缺不全的衣裳，心里纳闷，穷乡僻壤出来的土包子，竟然会不喜欢新衣裳。
心念一转，猜测她这是心里赌气呢，想要夫人亲自哄她。
真是想得美。
“我劝大小姐还是听劝的好，晚上家宴，难不成你就穿成这样出席？惹得老爷不高兴小心家法”，孙嬷嬷冷嗤一声。
丫头片子野心还不小。
到那时还不是得乖乖就范，何必呢。
小月儿同样冷冷看着孙嬷嬷。
想打她？她还不知道想打谁呢。
七年前给她的新衣服，那一道道口子仿佛还在眼前。
当时的她并没有因此不高兴，反而用自已粗糙的针法缝补起来，却被人说是争宠的手段，因此被罚跪祠堂。
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再想如从前那般折磨她，拿捏她，那就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她现在就是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拼命吗？来呀！
孙嬷嬷被她看的有些发怵，“希望你别后悔”。
说完就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出去。
桂花目送她们离开，这才回到屋内说道：“小姐，为啥不要新衣裳？不要白不要，你刚刚还教奴婢，别为苏家省钱”。
“我就是要恶心他们，他们越是注重面子，我就越不给他们面子”，小月儿轻轻笑着，“你还记得七年前她是怎么说我的吗？”
桂花摇摇头，夫人说过的话可太多了，但都不是什么好话。
“她说我没有教养，上不得台面，白活在这个世上”。
小月儿现在提起这些，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在乎才会有情绪，不在乎，一笑而过就好。
从前她只想要个娘，做个有娘的孩子。
可是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还是错，就连她的呼吸都是错。
苏夫人只是把她生下来，而未曾养育过她一日，凭什么以母亲身份自居。
生而不养，枉为人母。
太阳西沉，小月儿的院中再次来人。
这次换了一个生面孔的婆子。
见到小月儿先是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的说道：“大小姐，老爷回府了，夫人叫大小姐去用膳”。
小月儿对桂花挑了挑眉，被她说准了吧。
桂花捂嘴轻笑，她还记得小姐的叮嘱，多吃点，别省着。
主仆二人烟熏火燎的样子，和那个婆子一同去了主院。
屋子内嬉笑的声音传出来，好不热闹。
待小月儿进去时，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幕太过熟悉。
屋内分为四桌，一桌是些半大的女孩子，一桌男孩子。
一桌是半老徐娘。
另外一桌坐着苏夫人，由苏玉宁陪同。
苏玉宁果然模样娇俏。
弱柳扶风，一副才华要溢出来的样子。
还有一个老夫人，应该是苏老夫人吧。
小月儿记得清楚，七年前也是这样一幅场景。
那时根本没有她的座位，也没有人让她坐下，苏夫人却劈头盖脸的说了她一通，还说她不懂规矩，不知道自已找座位。
这次她不用别人说，自顾找了个位置坐下。
就坐在半老徐娘那一桌。
只因为那里有一个空位。
几个姨娘大眼瞪着小眼，被小月儿的举动惊到了。
她的衣裳本就惊世骇俗，却不顾身份，与她们做姨娘的一起。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小月儿的身上。
其他几个孩子捂着嘴想笑，却又不敢出声。
唯独苏玉宁，睫毛轻颤，眼底尽是嘲讽。
缓缓站起身走向小月儿。
“妹妹，你怎的能坐这里，姐姐知道妹妹刚回到府里，不懂规矩，不过咱们慢慢学，日后任谁都说不出妹妹没有教养的话来”。
苏玉宁微微叹了口气，“妹妹出生在乡下，又在庄子上长大，身边只有那些粗俗的下人，不懂礼数也难免”。
小月儿任由苏玉宁拉着，坐到苏夫人那一桌。
余光轻轻扫视，就看到苏夫人那张面目狰狞的脸。
苏夫人现在恨透了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