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幽灵可没有丧心病狂到要除掉对方以求消灭最后破绽的地步。
“我是人类。”他把对方想要的秘密交了出去。
他倒不是真的完全相信了巴伐利亚。只是通过对方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一条信息,他能判断出对方对自己并没有威胁。
那条信息就是:即使是在痛苦最深、仇恨最甚的那段时间里,巴伐利亚依旧没有想过回归母体,再次走向人类的对立面。
呵护他成长的那些人类在他的意识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虽然这颗种子曾被埋没了很长时间,可一个名叫托马斯·哈维尔的人类还是让它发了芽。
虽然这是幽灵第一次和拥有“更高智能”的仿生人正式打交道,可他几乎能够肯定,这个世界上应该再不会有比巴伐利亚更有人性的仿生人了。
真正的人性想要在人工智能的意识里生根发芽,既需要经历风雨,也需要有阳光照耀。这可不是随便哪个仿生人都能享有的待遇。
当幽灵提出要带巴伐利亚离开比尔森的时候,对方几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一来是因为他想向幽灵学习如何点亮别人的生活,二来则是因为这片土地上的确已经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
他最珍视的东西已经被他带在了身上,再也不会离他而去了。
.................
晚上10点,收拾好所有东西的里弗斯踏出了自己的住所,走上了纽卡斯尔的大街。
他已经将叛徒的名单缩小到了一个可以控制的范围。只是那些人级别都比他高,他的排查工作很难再继续下去了。
而且他自己也正处于危险当中。
昔日与他相安无事的同僚们很有可能已经被叛徒洗脑,随时可能从看不见的地方对他发动致命一击。
离开纽卡斯尔,去投奔真正值得信任的人,这是他眼下唯一的选择。
但此刻走在大街上的里弗斯却感到城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街上到处都是治安卫队的人;
远处城市边缘的高墙上升起了无人对地作战平台;
偶有经过的行人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拉过了一个经过身边的男人,急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别拉我,去你妈的!”那人也急了,“仿生人都打上门了,你别耽误我回家啊!”
仿生人打上门了?
你跟我开玩笑呢!
里弗斯显然不信,一把将男人拉到了身前,狠狠摇晃着他的肩膀追问道:
“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不然咱俩都别走了!”
那人愣了愣,到底还是解释了起来:
“城门外来了一群仿生人,说纽卡斯尔出了一个能够控制他们的同类的人类,正逼着城防把这人交出来呢......我就奇怪了,我们这儿要是真有这么厉害的人,还怕他们这群畜生都不如的玩意儿干什么......”
听到一半的时候,里弗斯就已经呆住了。
这套说辞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正是他从余羡哪里听来,又传达给上级的有关幽灵来历的描述。
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了这样......没想到麻烦居然来得这么快......
他有太多没想到的事了。
集中注意力。里弗斯。集中。他对自己说着。
重新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很快便搞明白了眼下最急迫的事是什么。
我得联系余羡!他的父亲还在城里呢!
他赶忙呼叫起了对方。
...................
与此同时,纽卡斯尔博物馆前厅主管办公室中。
一个身穿黑色制服、戴着宽檐帽的男人正靠坐在一张办公桌上,一边看着面前的女人,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一管凝胶。
“贝恩斯女士,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这管仿生软组织凝胶是哪儿来的。”男人冷冷地说道。
“我发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贝恩斯歇斯底里地吼道。
早已被吓坏的霍莉·贝恩斯此时正瘫坐在地上,泪水和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破损的衣衫下依稀可以看到一些血痕。那明显是鞭刑留下的痕迹。
鬼知道拉姆斯戴尔中校手里那管凝胶是从哪儿来的!今天之前,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今天早些时候,她正在自己家中和家人一起享用着晚餐。
当眼前这个面色阴冷到恐怖的男人突然带着一群士兵闯进了她的家中,指控她涉嫌恐怖(FHX)主义活动的时候,她是真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随后迎接她的就是长时间的审讯。
“可它就被粘在你办公桌抽屉的最深处。难道它是自己跑进去的?”
拉姆斯戴尔不为所动。
这会儿他的心里远比他看起来要着急。仿生人正聚集在城外,虽然他们的数量不多,对城市的安全构不成威胁,但他们强硬的态度却让每个看到的人都感到震惊。
仿生人们的态度是:要么把人交出去,要么等着迎接战争!
真见鬼,这种事怎么偏偏发生在自己的辖区里!
还有,这女人的嘴怎么就这么硬?
已经在面前这个女人身上浪费了两个小时的拉姆斯戴尔越想越气。
“算了,你不说,我只能去问别人了,”他兴味索然地挥了挥手,“不过这样一来,你也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拉下去吧。”
恐惧瞬间攥住了贝恩斯的心脏。她想尖叫,想哭喊,想跳起来和眼前的男人拼命!
但她仅存的理智不允许她这样做。
在生死存亡的时刻,这个中年妇女的思维能力好像忽然回到了她的身体当中,让她下意识地说出了一句话:
“等等,我想到了!”
“嗯?”
“我想到了......快去找四个人:斯科特·德赛里斯,余羡,吉赛尔·罗德里格斯和凯·泽塔!”
“哦?他们是什么人?”
“之前和我一起接受审讯的人!他们不是在反常的时间段里出现在过博物馆,就是同样有着重大嫌疑!”
“好。这就是你知道的一切?”
“是的!是的!”
呼。
拉姆斯戴尔中校长出了一口气。
两个小时过去,事情似乎终于有进展了。
可喜可贺,但是......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感谢你提供的情报。可你浪费了我这么长时间,不死好像实在说不过去。”
“不!我是新纽卡斯尔的合法公民!你没有权力这么对我!”
贝恩斯再一次绝望了,声嘶力竭地哭嚎了起来。
“谁说我没有?”拉姆斯戴尔冷笑一声,“合法公民?对你们这些给城市提供养料的猪猡来说,我就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