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弗利萨
勒温的计划是这样的。
他所带领的这支来自游骑兵军团的队伍，会利用隐身雷达帮助瓦尔茨等人的机体进入目标建筑。等十二具机体确定建筑内部的情况后，再利用小规模的电磁脉冲和突袭对小镇范围内的其他仿生人进行清剿。
还有，由于无法使用高功率微波将建筑笼罩起来，建筑内部那些人工智能高层智能交由瓦尔茨等人自行解决了。
机器义体的动作必须要快。虽然这原则上是一次救援行动，可是在场的众人没人愿意看到敌方阵营的重要角色轻松依靠回归母体的方式逃脱围剿。那不仅会消磨游骑兵军团成员们的获得感，还会带来可怕的连锁反应。
只有把握好行动的时间，控制住所有主教级以上的仿生人，他们才能够在奥斯陆反应过来之前结束这一切。
在奥斯陆反应过来之前撤离弗利萨是非常重要的。游骑兵军团不怕激怒人工智能，因为他们的确是纯粹的流民武装，可他们并不想承受奥斯陆的报复。
总而言之，在勒温的设想当中，这次行动各项原则的优先级，应该是击杀、活捉敌方高层约等于救人，大于作战完毕立即撤离，大于清扫小镇里的所有仿生人，最后大于保密的。
人类比之人工智能还是有一项优势的——人工智能没有控制卫星，他们没法通过卫星看到发生在小镇的一切，只要游骑兵军团的战士们不暴露身份，人工智能想秋后算账都不知该去找谁。
“听起来，这就是一次复杂版的日内瓦行动。”
余羡若有所思道。
突袭、阻止仿生人沟通母体、控制敌方高层、蒙蔽人工智能阵营的视线......
这些词汇，他是怎么听怎么熟悉。
“还是不一样的，”瓦尔茨摇了摇头，“当时的日内瓦只有一个主教级的存在。而且那时候议会军不必顾忌太多，只要着力于打击敌人就行。”
大胡子看了看余羡，笑道：“你之前的提议给我提供了思路。不过建筑内的工作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还有，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不要暴露出雷达的存在。未来它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一旦仿生人得知了隐身雷达的存在，他们总能做出反应，想出反制措施的。
这样一件能够改变局部战局的发明还是要用在更关键的时刻。如果因为一场营救计划暴露了出去，那么不管是对游骑兵军团还是整个人类阵营，那都会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我明白，”余羡沉声说道，“非常感谢各位的相助。如果没有你们，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没有这支援军，余羡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试着潜入弗利萨了。
能不能成功潜入是一回事，三人能不能接触到幽灵又是另一回事了。即便他们成功接触到了幽灵，仅凭几具机器义体，想把对方从有着数百仿生人的小镇中劫出来也是难如登天的事，多半还是只能看幽灵自己。
那简直就是赌博，而且是一场豪赌。
如果利用义体解救幽灵的计划失败，那么下一步，余羡就要亲自赶往弗利萨，去和人工智能进行谈判了。
如果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不说谈判能否成功，他自己的生命都很难得到保障。
大胡子听罢摆了摆手，拍了拍自己的臂章。
“我的家在斯德哥尔摩，”他说道，“没有人比我更想把这群杂碎赶出斯堪的纳维亚，把他们从地球上抹去了。”
他身后的战士们听了，也收起了散漫的神态，一齐拍了拍印有长弓的臂章。
手套拍击制服的声音并不响，几百人一同做起这个动作，却产生了振聋发聩的效果。
余羡三人和另外九具义体的操纵者也不由严肃了起来。
瓦尔茨操纵义体挥了挥手，对众人说道：
“既然已经商量出了对策，那我们就不要再耽搁了，向弗利萨进发吧！”
勒温听了，当即便回过身去，同样向着身后的队员们一挥手：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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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批前来支援的游骑兵军团成员，都是勒温从散布在半岛上的各个营地里抽调出来的，这样一来他们的动向才不容易被敌人把握。
在赶往弗利萨时，这支六百人的队伍也分散了开来，经由不同的路线抵达了目的地。
三个小时后，连带着余羡等人在内的所有人重新聚集了起来，隐蔽在了小镇西北的山地上。
弗利萨是一座部分房屋建在山坡上的小镇，面积只有萨斯尼茨保持完好的那一小半这么大，超过三层的建筑数量非常有限，一共也不超过三十座，且大多集中在镇中心的位置。
根据幽灵作战服上定位器信号丢失时的定位，瓦尔茨很轻松地锁定了目标建筑。
“看到了吗？镇中心环岛两点钟方向，”瓦尔茨将望远镜递给了一旁的勒温，“那座灰色屋顶，上面写着医疗中心的建筑。”
“明白，”勒温接过望远镜看了看，然后皱了皱眉，“那处建筑外面的卫兵可真不少......”
“会很麻烦？”
“那我们就必须在不惊动其他仿生人的情况下尽快料理了这些卫兵，或是想办法拖住他们了。否则万一建筑内有什么报警装置，那些卫兵很快就会赶到你们身边。”
隐形雷达并不能真的让人或物隐形，它只能用来传达电信号而已。
换句话说，如果有仿生人盯着监控，或者直接连接着监控，这种手段是瞒不过他们的，也一样瞒不过其他报警装置。
这就意味着侵入者们还要找出行进路线上所有监控的位置，并设法避开它们。
几人已经通过望远镜观察过了小镇中仿生人的大体数量和位置。
其中仿生人的数量乍看之下与瓦尔茨了解的没什么出入。位置上，大多数的仿生人都集中在医疗中心东侧的几处设施里，通过设施的门窗可以看到内部攒动的人影。那里好像是一些工厂。
最让人头疼的是，小镇上空还有一架无人机。不过它似乎并不是永远盘旋在空中，而是遵循某种规则起落。
勒温观察了一下无人机的起落规律，大致计算了一下路线和时间，然后便叫过身旁的队友，交代了四门高功率电磁炮布设的位置。
“你们可以去了，”他看了看三具机器义体，“如果遇到麻烦，记得即时用信号弹示警。”
余羡等人已经大致分析过了进入建筑后可能遇到的各种状况，并计划好了相应的对策。
听到大胡子的话后，三人应了声好，便带着另外九具义体跟着身旁的军团成员们向山下走去。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另外三支小队从另一个方向向小镇摸了过去。这三支完全由游骑兵军团成员组成的小队是前去布设爆炸物的。勒温打算在机器义体小队进入目标建筑的瞬间引爆那些能够制造电磁脉冲的爆炸物。
大胡子认为自己的计划还挺完美的。至于收效如何，只能边走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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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羡操纵着义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密林中的泥地里。这一幕让他想起了米尔顿凯恩斯郊外的那片树林。
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刚刚重返无法之地的菜鸟，第一次开枪，第一次杀人都发生在一片树林里。
而现在，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两次任务之一，同样从一处树林开始。
说起来，和极北蝰的那次对峙也是发生在一片树林里啊......
我和树林可真是有缘。
他自嘲地笑了笑。
跟在他身后的吉赛尔听到了他的笑声，好奇地问道：
“你不紧张吗？笑什么呢？”
“我说我紧张，你能从我这张机器脸上看出来吗？”余羡笑着反问。
与仿生人的作战宿体不同，铡刀计划设计的战术机器义体连皮肤都没有，完全就是个乌黑发亮的机器人，没有半点美感。
操纵着这么个东西走在树林里，余羡虽然确实有些紧张，可紧张感比较有限，和当时在米尔顿凯恩斯时的感受完全不同。
他清楚自己的真身不在那里，并不会遇到什么实质性的危险。
他的紧张，其实只是在为幽灵担忧而已。
吉赛尔忽然也笑了起来：“透过义体的眼睛观察，跟我当时与幽灵共享视觉时的体验还真像。”
“你说我们现在的感受，是不是和仿生人差不多？”
“可能和最早的几代仿生人差不多吧。”
“对了，我得问你一件事，”余羡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操纵这具义体，你的协调性和格斗能力能发挥出几成？”
吉赛尔想了想，回答道：“六成吧。不过，这具义体的力量和防御都比我的肉体强太多了，总体上还是能为我带来不少优势的。”
闻言，余羡操纵义体跑了两步，抓住一根格外粗壮的树枝做了两个引体向上。
感受一番后，他回身对两位同伴说道：
“我怎么感觉，我的协调性只能发挥出不到一半呢？”
“这个问题，和你本身的运动能力有很大关系，”瓦尔茨当即便表演了一个前空翻，落地后叉着腰说道，“我的话，大概能发挥出七成。”
“七成？不愧是‘克拉肯’，”一具由铡刀计划成员控制的义体发出了笑声，“我也只能发挥出六成而已。”
听了这话，瓦尔茨真想冲到这家伙的控制舱里把他暴打一顿。
哪有女人愿意被取上这样一个外号？更不要说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被叫破外号了。
虽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可是每当有人说到这个名字，瓦尔茨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巨大的吸盘、恶心的触手和冰冷的黏液。
这会引起她的生理不适。
果然，这个外号引起了吉赛尔的好奇。
女孩问她：“他为什么叫你‘克拉肯’？”
“他馋了，想吃章鱼了，”瓦尔茨信口胡诌道，“别理他。好好准备准备吧。”
余羡倒是没有顾及女人的外号，困扰着他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别人对义体的掌控，都有六成、七成，而我只有不到五成？
这么说来，我又要拖后腿了？
他绝望地心想。接着他又向瓦尔茨问道：“如果义体毁了，你会受到责罚吧？”
瓦尔茨操纵义体摇了摇头：
“没事的。义体只是工具，能用几具义体换回幽灵，那就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