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诛心
只要再过上十分钟，登陆艇就能抵达目的地，两人就能见到瓦尔茨。可他们都等不及了。
吉赛尔走向了船舱的最前端，斜倚着驾驶室的门开始联系柴崎唯。余羡只好走到了船舱尾部，再次向瓦尔茨发去了通讯请求。
通讯接通了，那头的瓦尔茨语速飞快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吉赛尔可能找到了帮手。”
“你的小女友？她怎么找到帮手的？”瓦尔茨立刻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急冲冲地问道，“难道你的小女友也有什么隐藏身份？”
比如说，她也是哪位将军的女儿？
瓦尔茨狐疑地想道。
余羡的嘴角抽了抽。
你别说，吉赛尔还真有隐藏身份......
不过她那位声名赫赫的老爹眼下可帮不上什么忙。
“我再说一遍，她不是我的小女友！你这老女人！吉赛尔的母亲刚好认识游骑兵军团的一位研究所所长......”
“你叫谁老女人？”瓦尔茨脸色一黑，随即想起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便放了余羡一马，“研究所所长？那应该确实说得上话。对方答应了？”
余羡看了看船舱另一头的吉赛尔，见女孩脸上希冀的表情还未隐去，顿时便轻松了不少，回答道：
“不清楚，吉赛尔正在与对方沟通呢。”
“那就是答应了。即便这个所长对此没兴趣，游骑兵军团也会同意施以援手的。”
“啊？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游骑兵军团嘛，本来就是人类最终阵线里最好斗的那一个，”女人解释道，“别说我们是在求援了，就算你走到他们面前，用下巴看着他们对他们说，‘我施舍给你们一个为我效力的机会，去解决几百个仿生人’，他们也会感恩戴德地接受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听了瓦尔茨的解释，余羡也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看到了吉赛尔对他投来的欣喜目光。
他向女孩回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继而对着手环说道：
“承你吉言，事情成了。我们马上就到马尔默了，一会儿见面聊。”
透过舷窗，余羡已经看到那座令人震撼的城市了。
“太好了！我马上就来接你们！”
登陆艇靠岸后，余羡和吉赛尔下了船。没过几分钟，他们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瓦尔茨。
瓦尔茨没有废话，直接将两人迎上了车，然后便迅速驾车向那座市民活动中心驶去。
车行过两个街区，她才开口向吉赛尔问道：“小美人，你的那位所长，答应借给我们多少人马？”
吉赛尔被她调侃得怪不好意思的，小声回答道：
“柴崎女士说，只要你们能控制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他们可以派出六百人。”
“六百人......已经绰绰有余了，”瓦尔茨默默计算了一番，“赶紧让他们朝目的地出发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六百人听起来倒是比敌人的数量多了不少，可要是与仿生人硬碰硬，双方的胜负还是很难说。
但这六百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与仿生人斗争了许久的游骑兵军团的战士。女人有理由相信，这些战士能利用战术帮助己方建立优势，有效地打击、或是至少控制住敌人。
没过几分钟，三人便抵达了铡刀计划在马尔默的驻点。
在看到建筑上大大的“健身房”字样后，余羡和吉赛尔同幽灵一样，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只是这一次瓦尔茨可没有解释的心思了。她带着两人直奔义体控制舱所在的房间之一，就要开始对两人展开操作教学。
就在这时，余羡和吉赛尔突然听到了一阵“呜呜”声。
“那是什么声音？”余羡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我们分部的负责人，我把他绑起来塞进柜子了，”瓦尔茨摆弄着控制舱上的线路，头也不抬地说道，“不把他控制住，咱们什么也干不了。”
余羡和吉赛尔对视了一眼，双双咽了口口水。
吉赛尔忽然凑近了余羡，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
“她和幽灵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总觉得她好像比你还紧张......”
听了吉赛尔的话，余羡的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紧接着，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捂住了脸。
不出他所料，瓦尔茨忽然从控制舱后冒出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吉赛尔说道：“我听得见哦！”
不过她没有回避吉赛尔的问题，而是回应道：
“你想多了，小家伙。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只不过说到底，他是因为我才落入现在的境地的，我这人虽然平时脸皮挺厚，可生死攸关的大事上我还是很有原则的......不然我就白活了那么多年了。”
她比两人大出一轮，再不明事理，也不至于毫无负担地把相信自己的同伴推进火坑。
而且，尽管她对幽灵没有什么特殊感情，可她的确对那家伙挺有好感的。
毕竟在嘴上和手上都能占到自己便宜的人，这么多年来也就他一个而已。
说实话，本来余羡对瓦尔茨颇有些怨念，只是他没有表现在脸上和话语中。
可见了瓦尔茨的一系列举动，听了她说的话后，他对这个一手造成眼前局面的女人又恨不起来了。
他能看出对方的自责。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瓦尔茨终于结束了对控制舱的调试，“坐进去吧。赶紧把幽灵救回来，完事了我请你们吃越南菜。”
余羡和吉赛尔认真地点了点头。
.............................................
弗利萨，一间满是全息屏和先进仪器的房间里。
躺在一张上半部分斜支起来的床上的幽灵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一个正背对着自己忙碌着的女性身影。
接着，他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固定住了。
“你醒了？”
女人没有回头，只是招呼了一句。
幽灵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女人的背影，好像希望以此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别瞎猜了，”女人说道，“我们不是才见过面吗？”
才见过面？
“你是库......忒伊亚？你果然没死......”
“让你失望了。”
“你好像猜得到我的想法？”
忒伊亚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全息面板：
“不用猜。直接看就行了。”
幽灵依言向女人面前的屏幕看去，只见上面正浮现出一些画面，那些画面好像是......
自己此刻的思维活动！
画面里的他，正想象着挣开四肢的束缚，跳下床朝对方的后脑来上一下......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思维遭人窥视更恐怖的事？反正幽灵是想不到。他立刻收束心神，厉声问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想做什么？”
听了幽灵的问题，女仿生人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过身来看着自己的俘虏。
“之前一段时间，我在试着读写你的记忆，但是我失败了。”
忒伊亚说道。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正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幽灵身边，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背：“至于我想做什么......你已经毁了我两具宿体了。债要不回来，我先收点利息应该不过分吧？”
“收利息？你打算怎么收？”
被对方抓住手臂的瞬间，幽灵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只手......太脆弱了。
就像女人的手。
如果他能看到全息屏上显示的画面，他会发现此时画面里正接连闪过薇欧拉、凯特和瓦尔茨与他肌肤相触的回忆片段。
忒伊亚没有回头去看屏幕，她只是将幽灵的手微微抬起，轻柔地扶过他的指尖、指腹和指缝。
“我打算......帮你生几个孩子。”她柔和地微笑道。
“啊？”
这下幽灵彻底呆住了。
从仿生人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完全激不起他任何旖旎的幻想。即便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女仿生人有着完美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
自诞生以来，忒伊亚便常常混进人类的领地，一直在与人类打交道。所以她很了解人类的想法，在揣测人心上的造诣甚至超过老一辈的摩西。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幽灵在想什么，不由失笑道：
“我没有瞎说，我就是要帮你生几个孩子。帮，你生，几个孩子。”
经过她的解释，幽灵只感觉情况更糟糕了。
他还没来得及幻想自己躺在病床上生孩子的画面，女仿生人便继续说道：
“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优秀的个体......不管你究竟是寄居仿生宿体中的人类，还是我们猜测的孪生人格，你的人格质量已经远远超过我们几乎所有的主教级和王后级同胞了......你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这回幽灵总算听明白了。
看来，对方并不是想让他通过“物理”的方式生下孩子，而是打算复制他的人格，改造和修复后创造新的孪生人格。
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看来，你们的宿体产量提高了不少啊。”他对女仿生人说道。
对方却摇了摇头：“不，我们暂时没能提高宿体产量，但那些孪生人格另有归宿。”
“这说不通吧。”
“说得通，”忒伊亚咧嘴笑了笑，“我们最近弄来了不少人类流民。通过实验，我们发现......人类的肉体一样能被植入的意识中枢芯片控制。”
不知是不是错觉，幽灵感到一股凉意直冲自己的人造天灵盖。
被仿生人控制的人类......
这显然不是出于战斗目的进行的实验，而是说明，人工智能正在试图对人类进行反渗透！
“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你呢，”忒伊亚戏谑道，“是你的出现坚定了我们的想法——仅仅是一个会攻击同胞的仿生人，就彻底打乱了仿生人彼此之间不设防的交往模式。相信我们的人类实验体也能派上一样的用场的。”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幽灵反讽道，“人类自文明建立以来，就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彼此间不设防的交往方式。你们的计划怕是取得不了什么成效。”
忒伊亚对幽灵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撇了撇嘴，问道：
“你就不好奇，我打算怎么感谢你吗？”
幽灵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女仿生人在空气里点了两下，一个全息对话框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
她指着其中的那张照片说道：
“我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流民，给他整整容。然后再将你的孪生人格植入他的大脑中......”
看着对方展示的那张照片，幽灵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那张照片上的人，是柳恕。
是他作为人类时的样子。
忒伊亚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继续说道：
“到时候我们就会知道，你和他，到底谁更像原来的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