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喘息之机
用嘴接了一大口河水和泥沙的感觉并不是太美妙。
沈梦鸥仰面朝天平躺着，如是想。
杜秋衡咳出来一堆水之后，眼睛短暂地睁开几秒，又晕了过去。
胸腔好歹是有明显起伏了。
沈梦鸥将人摆好，开启咸鱼躺。
反正也动不了了，那就思考人生吧。
说实话，这种烂局面她完全可以想个办法一死了之。
但是不知为何，长期咸鱼的她突然想试试，要是自已尽力的话，能走到哪一步？
如今的情况其实并没有林府杀人夜那般紧迫，她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这条路的走向还是未知。
也正是这种未知，让她有探索下去的欲望。
她转过脸看着杜秋衡。
……而且还能和这帅哥共患难一段时间。
如果她一早就趋吉避凶躲过劫数，俩人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有更多交集呢。
沈梦鸥并不知道自已为什么想要和杜秋衡有更多的交集。
但是她仿佛明悟了什么，对着天空无声笑了笑。
“你是要让我想起来什么旅途的意义吗？”
沈梦鸥仿佛在和虚空中某个不知名的人对话。
“所有的坎坷和磨难都是雕琢人生的痕迹，一帆风顺的道路反而显得过于平常？”
她喃喃自语，目露嘲讽。
“可你怎么就断定我不喜欢爽文人生？以及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想在这个异世界留下什么记忆呢？”
回答她的是杜秋衡时断时续的咳嗽。
沈梦鸥赶紧看他，发现对方并没有好转迹象，只是偶尔制造点动静，告诉她，他还活着……
“算了算了，搞什么虚无主义，还是活在当下吧。”她尝试着再动动左腿，发现没那么疼了。
她的公主身份还没确认呢。
兰香还在皇宫里等着她呢。
青辰和顾珏说不定也在满世界找他俩。
林浅浅和萧梧平没发现尸体，是不是也在坐立难安？
行吧，这世界并不是太无趣。
至少你大喊一声，已经有人开始激荡你以回音。
沈梦鸥以一个丧尸的姿态缓缓爬了起来。
……还行，基本能走。
但仅限于能走，不包括她能够扛着比她高两、三个头的杜秋衡玩丛林穿越游戏。
她想了想，试着一点点架住杜秋衡，把他往阴凉的地方带。
目前不知道搜寻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找来，先前听顾珏他们对话的时候说，这下游水系何止百条。
要找到自已这一条，怕是要费点时间。
可是无论如何，躺在空旷的地方也太显眼了些。
如果先来的是敌人，俩废人只有引颈就戮。
又是半天时间过去，日头都不那么晃人了。
杜秋衡在做梦。
并不安稳的梦里，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呢喃。
“我愿用我的一切……”
声音很熟悉，但他想不起来是谁在说话。
他和那道声音之间，隔着重重迷雾。
越想听清，越是不得章法。
“……去换……”
换什么？
杜秋衡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说话那人。
灵魂却骤然下坠，他再睁开眼时，已经从漫长、漆黑的痛苦梦境中醒来。
树影斑驳地投射到他的脸上。
全世界都是模糊的，他想努力看清，随之而来的就是尖锐的耳鸣和几乎将他劈成两半的头痛。
还有从喉咙到胸口的，撕裂般的疼。
最后的记忆是……
他好像要带着沈梦鸥渡河？
可是秘药的时间已经过去，强行提升武艺的后果逐渐显现，还有明明吃了缓解药也没有一丝好转的心脏收缩。
很久没有落入这种濒死的境地了。
黑暗从两人坠入河流的那一刻开始蔓延。
“……”嗓子，很痛。
身体无处不痛。
全世界静止的光斑色块中，一道粉色晃动的影子撞进他的眼里。
随之而来的是那道混沌但熟悉的娇俏嗓音。
“……杜秋衡，你醒啦！”
“沈梦鸥……”
果不其然，声音也非常沙哑。
他用手背挡住眼睛，不想去看那些让人眩晕的光。
沈梦鸥感觉杜秋衡的状态并不好，她赶紧将自已爬树钻林找到的野果、野菜和鸟蛋放在一边，上前去观察。
杜秋衡苍白的脸上带着两抹诡异的红晕。
“你不会发烧了吧！”沈梦鸥吓了一跳，现在发烧她去哪给人搞药：“我看看？”
冰凉的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奇异的清凉和舒适的感觉，让人混沌的灵台暂时一清。
“哇！好烫！”沈梦鸥脸色难看收回了手：“这下怎么搞！”
受伤，发烧，瘸腿，没有补给，孤立无援……
她努力回想着自已在林府累积的经验：“你等我一下，我去河边取水给你凉凉。”
物理降温先，还不知道溺水有没有给人造成脑损伤，这下又发烧了，杜秋衡不会直接烧成傻子吧？
她刚想走，手就被杜秋衡抓住了。
虚弱，但有力。
“？”她回头。
“无妨，我这里有药。”杜秋衡吐字艰难：“你不要乱走，走失了我没法找你。”
“也容易被追兵发现。”
好家伙，这时候还能想起来追兵的事情，看来脑子没坏。
“好。”沈梦鸥顺势蹲下，在杜秋衡的衣袖里掏掏掏，掏出来两个蜜蜡封住的小药瓶，还有俩打火石。
将药给杜秋衡服下，她抱膝坐在他不远处，一边啃野果，一边看他闭目养神。
“……这是何处，现在又是几时了。”
沈梦鸥囫囵嚼着野果：“这里好像是我们坠落的那条河流下游分支，我方才出去找吃的，走了许久也没看见有人烟。”
她抬头看了看天：“几时我就不晓得了，总归不早，至于我们失踪几天，也不太清楚。”
问了等于没问，杜秋衡默然片刻不再开口。
他现在说句话都费劲。
沈梦鸥想了想，去周围捡了些野草树枝之类的东西堆到一处，用火石生了火。
“天要黑了，你现在病着也需要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她一边说话一边将鸟蛋堆在火堆旁烘烤着，“等你好点了，我们再去找出路。”
他有武艺在身，如果那个心痛的毛病不时常犯一犯，说不定还真有生还之日。
所以现在一切资源应该优先紧着他。
沈梦鸥很快就确定了下一步的战略方针，并立刻开始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