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温热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先是苦涩,慢慢回甘。
“你也说了,做生意讲究先来后到,是古掌柜先说要和我谈生意”。
哑巴吃黄连,马掌柜心里苦啊。
早知道他就不摆那个架子,不杀对方锐气。
深深叹气之后,他妥协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要吃个大的,他要永平府的代理权。
永平府属下四个县,除去宁海县还有三个,只要其他三个县城都从他这里进货,这小小的宁海县城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此事被东家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夸奖他,马掌柜笑出声。
薛彤和古掌柜看向他,见他一个人傻笑,估计是被气疯了。
当马掌柜把自已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古掌柜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为何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他的眼界只局限于宁海县,怎么就不能将格局打开一些,难道府城烫手吗?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薛彤安慰他,“永平府的代理权是没了,咱们夏国可不止一个永平府”。
古掌柜如醍醐灌顶,他总是慢一拍,这样的法子还要薛彤一个姑娘家提醒他。
可他只是个掌柜,出了这宁海县的范围他就做不了主。
薛彤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做不了主你难过个屁。
为了能让更多人用得起肥皂,薛彤将肥皂的价格依旧定在四百文。
这可比昂贵的澡豆价格便宜多了。
听了他们的决定之后,一直插不上话的骆怀希提笔写下契约。
两位掌柜签字画押之后,提着前襟就跑,他们要去给自家东家写信,这么大的事,一定要让东家尽快做出决定,在全国各地拿下代理权,且越早越好。
薛彤手里握着两位掌柜留下的二百两订金,开心的合不拢嘴,她揉搓银票辨别真假,被骆怀希及时制止。
“你再揉下去就揉烂了”。
薛彤咧嘴笑着,把手里的银票放在骆怀希身前,“你看看,这是真钱还是假币?”
打眼一瞧就知道是真的,她曾经是员外家的小姐,怎么连银票都没见过似的。
骆怀希并未回复她,“他们各自订了五百块肥皂,你打算怎么办?”
薛彤突然觉得手里的银票不香了。
仅凭她和小红,每日十二个时辰不停歇,也得大半年时间做出来,可她们是人不是牛马,是需要吃饭睡觉休息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薛彤揪着自已的头发想办法。
骆怀希无奈摇头,“我和我爹可以帮忙,可即便如此恐怕短时间内也难完成,即便完成这次,还有下一批,我认为还是要找些人来帮忙才行”。
对呀,她现在是老板,哪有老板自已干活的。
薛彤负手而立,连连不断的点头,“骆大秀才这学没有白上,以后我就聘请你为我的私人秘书兼助理”。
骆怀希都被她整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正事”,骆怀希示意她坐下,“你觉得帮忙干活的人在哪找合适?”
这还用想吗,赵家湾每家每户的庄稼都不算多,现在也不是农忙时节,谁家没有几个闲人。
不过…薛彤沉思。
这人品是首要的,就是不偷懒不偷奸耍滑,最最关键的是,别把她的秘方偷了去。
即便以后她的秘方变成不是秘密的秘密,可也不能是现在,她还没盖起别墅,还没吃上三十五文一斤的细面。
回家的路上,薛彤将今日遇到骆怀希同窗的事告诉他,骆怀希听后轻轻点头。
“致远是我的好兄弟,他从未因自已是官家少爷而摆架子,反而处处照顾我的情绪怕我因此疏远他”,
薛彤从前的职业见过不少二代三代,有些小姐少爷们的眼睛长在头顶,比都要装到天上去了。
当然,也有像陆致远这样的好孩子。
“你学习好吗?”薛彤想着,如果他学习好,可以帮帮学习不好的陆致远。
骆怀希稍稍琢磨一下就明白过来,“还可以”。
还可以的意思就是凑合,凑合也就是一般般,一般般就是中等水平。
薛彤用同病相怜的目光看他,“没事,世间的路有千千万,并不是只有考试一条路,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
她虽然学习不好,可是她功夫好啊,所以才在那个时代当上大人物的贴身保镖。
“在宁海县我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骆怀希自顾地说道。
薛彤真想捶死他,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不过看他这笃定的眼神应该不是吹牛。
那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收回同病相怜的话。
赵家湾的情报成员正在他们三家门前开会,那讨论声大到刚进村的薛彤听得一清二楚。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到薛氏拉着两个老头子进客栈”。
“是啊?真没想到薛氏竟是这样的人”。
“也难怪她做这种生意,一个下堂妇,房只有这么一间,地无一拢,吃喝总是要银子的”。
大嘴巴撇嘴,“去去去,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哪怕我饿死也不会做那事儿,呸,恶心”。
骆怀希眼睛气得通红,好像要喷出火花。
他正欲上前理论,却被薛彤拉住了。
“听听,看她们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薛彤看好戏似的张望。
骆怀希又无奈又觉得好笑。
真不知道她是没心没肺还是心大,那些妇人们口中的人物可是她,她自已却看起戏来了。
赵桂香双手捂脸,好像在替薛彤脸红,“我们在门外等了好久都不见他们出来”。
这句话出口,更加坐实了薛彤的皮肉生意。
几个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就是一阵大笑。
唾沫星子在阳光下飞舞。
“没想到那么大岁数的男人还能行”
“男人四十还是一枝花呐,不像我们女人,四十就是豆腐渣了”。
刘大娘领着两个孩子从山上回来,将那些妇人推开,“干啥呢,都堵在我家门口作甚”。
大嘴巴将今日遇到薛彤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以为刘大娘会震惊,会加入她们嘲笑薛彤的队伍,哪知道脸上却被刘大娘啐了一口。
那黏糊糊又酸爽的液体,恐怕大嘴巴这辈子都忘不了。
“刘氏,你疯了?”
大嘴巴被恶心的直跳脚,恨不能跳进水井里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