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江景婳见状,知趣道:
“嫂嫂,你先进去,我与玥姐姐稍后便会去寻你。”
谢书柠见此,微微颔首,江家二房的人素来都是很有分寸,相处起来更为融洽。
柳嬷嬷曾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嬷嬷,自是一身威仪。
她冷冷一瞥,就叫江景玥心生惧意。
她只得扭头看向谢书柠,却见其看也不看自已,目不斜视的与那老婆子一道往太子府走去。
她气得跺了跺脚,却也只得往队伍后面排队去。
人群里议论声渐渐响起:
“那是哪家夫人?竟生的如此花容月貌!”
“先前从不曾在宫宴与各家宴会上,见过此人。
不知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得柳嬷嬷亲自来迎?”
“是呢,那柳嬷嬷,可是连皇上都会给几分薄面的!”
“方才隐约听得柳嬷嬷,唤她为谢姑娘?
可她又分明是妇人装扮,好生奇怪。”
江景玥听得这些话,自是心中怨怪,手里的锦帕被她揉捏的不成样子。
一个商贾之女而已,凭什么能得太子妃如此看重?
她前面几位千金好奇问道:
“这位姑娘,可是与方才那位夫人一道来的,可认识她?”
江景玥正心烦着,忽听这一句,正想说不认识。
却在这时,一道讥讽之言传来:
“哟,承安侯府的江姑娘也来了?怎么?
没与你那满身铜臭的嫂夫人,一道进去?”
江景玥闻言,扭头去看,正见薛绾柔被几位千金小姐簇拥着往这边走来。
她虽出身侯府,却因父亲与哥哥的官职低微,从未受邀参加过此类等次的宴会。
就方才的柳嬷嬷,她都不认得。
而薛绾柔则不同,她出身相府,又与公主相交甚好,这样的场合自是参加过不少。
若跟在薛绾柔身侧,自然方便行事。
她如此想着,忙满脸堆笑的朝薛绾柔迎去,福身问好:
“薛姑娘,您可算来了!”
薛绾柔淡淡扫了眼江景玥,冷笑道:
“难不成,江姑娘是在等我?
只是,本姑娘怎么不记得与江姑娘熟稔至此?”
江景玥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一僵,正要开口解释。
却见薛绾柔朝她冷冷一瞥,讥讽道:
“承安侯府可真是庙小妖风多,一家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与她一道来的几位千金,自然也没给江景玥好脸色,跟着薛绾柔一道往前走去。
江景玥见此,脑中嗡的一声,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虽说,这薛绾柔先前也对她爱搭不理,却不似今日这般刻薄,甚至话语中透着恨意。
恨?
她眉头紧皱,细细揣摩薛绾柔的话,却是忽的一怔。
一家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薛绾柔不仅认得谢书柠,甚至还特别厌恶她?
原来如此!
是谢书柠不知怎么得罪了薛绾柔,倒连累了自已受了薛绾柔等人的冷落!
江景玥一时间脸色青红交加,袖中紧握成拳的指节握的发白!
她抬头望去,只见排在队伍前头的一位高官夫人正朝薛绾柔打着招呼:
“薛姑娘,这里,外头起风了,您先请。”
江景玥见此,只得回到自已方才队伍中,却被后来者警告道:
“你方才已经出了这队伍,此刻只得往后重新排了。”
江景玥见此,还想上前理论几句,被江景婳扯了扯衣袖:
“玥姐姐,这是在太子府门外,莫要多生事端才好。”
江景玥一听这话,倒是冷静几分。
她自知江景婳说的在理,却是一甩衣袖,恨声道:
“要你管!”
她是打心眼里瞧不上二房的,二叔不过是祖父的庶子罢了。
也不知为何那谢书柠非要带着江景婳前来,真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便在此时,江景玥忽听得一道高喊:
“楚华公主到!”
她扭头去瞧,就见一架繁贵富丽的马车踏风而来,在离她三丈远处稳稳停住!
众人行跪拜礼,江景玥忙跟着跪地,高呼:
“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她忍不住悄悄抬头去瞧,却只瞧见一袭火红的身影被侍女簇拥着,跨入了太子府大门。
见此,江景玥眸光一转,心中悄然生出几分窃喜。
谢书柠能攀附上太子妃,她也能攀附上楚华公主,不是吗?
如此一想,她便安安心心的往后面排队。
势必做一个温顺端庄知书达理的侯府千金,把那出身低贱,只知卖身求荣攀高枝儿的商贾之女,比下去!
而谢书柠,可不知道她已经被小姑子记恨上了。
她此时正坐在沈茉雪对面,手中端着粉彩百花茶盏。
她垂眸瞧着盏中微紫的芽叶舒展,心中发堵。
先前的梦境中,薛丞相做了国丈,那沈家最后的结果是怎样?
沈茉雪见她发愣,只以为她为承安侯府之事心伤,开口劝慰道:
“既已决意如此,就莫要感伤。
我今日办这赏菊宴,就是想叫你出来散散心。
若日后,你仍留在昌京,多认识些人总是好的。”
谢书柠闻言,敛下心思,笑道:
“茉雪姐姐,为我如此费心,我若再不识趣,岂非该打?”
她说完这话,晃了晃手中的茶盏,抬眸向面上含笑的沈茉雪,继续说道:
“有话说女子嫁人后,便是另一番天地。
我便是识人不清,栽进了泥坑。
惟愿茉雪姐姐与太子殿下,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正用银叉插起一块蜜瓜的沈茉雪忽闻此言,一时间不知该笑还是该劝。
她将银叉递到谢书柠手中,带着几分深意的看过来,说道:
“人生漫漫,山川绵绵,不过尔尔。
书柠,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起起落落亦为常事。
只是千人同茶不同味,若我与你同境遇,或许还没你这份勇气。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谢书柠闻言,虽不甚明白沈茉雪的话外之意,却也不好再多问,抬眼间就见卷帘掀起,侍女进来禀报道:
“启禀太子妃,楚华公主到了。”
沈茉雪点头,示意那侍女将人引进来。
片刻,一阵环佩叮当响起,只见一袭火红衣裙的身影快步进了门来,嘴里说着:
“皇嫂,我与你说,前两日我遇见一个有趣之人.......”
姜洛晴的话还未说完,就再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口中的有趣之人,此刻就站在她眼前,正朝她福身行礼。
她黑宝石般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讶然,迟疑着开口道:
“你......谢姑娘,你也来啦?”
沈茉雪见状,不由问道:
“怎么?你们竟是认得?”
她刚说完这话,就听院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外小侍女神色不安的进来说道:
“太子妃,公主,端顺公主到了,正朝这边过来。”
端顺公主,是太子的亲姑姑,当今圣上的亲妹妹。
因着长公主离世后,端顺公主便成了圣上唯一的妹妹,甚得圣上惯宠。
也正因此,各宫妃嫔与众位皇子皆对端顺公主这位姑母,甚为敬重!
沈茉雪闻言,立即起身,带着姜洛晴与谢书柠往外迎去。
她们刚行至门口石阶,就见一行人已然进了太子妃的嘉延殿大门。
为首的,是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的妇人。
只见其一袭绛紫绣金牡丹长裙,头戴红宝金钗,端的是雍贵之气!
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带着几分清冷气质,散发着天生的矜贵倨傲!
她一双桃花眼,扫过沈茉雪与姜洛晴,落在了谢书柠身上,冷声问道:
“你便是承安侯府夫人?”
与此同时,太子府铭书阁。
华服男子听得下人禀报,将指尖玉石棋子一扔。
他转头看向已经起身往外走的玄衣男子,轻笑道:
“皇姑母又不是豺狼,你走的这般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