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绣坊的掌柜娘子听着有人觉着自家花色料子不够齐全,本想出来看看是谁这般口出狂言,结果一出来便看到前些时日带着官差到处抄家的几位官爷簇拥着一位二八年华,杏眼桃腮的姑娘。
愣了一下,扬起笑脸,“这位公子说的是,此处确实比不得京城总号,但奴家保证,奴家这绮罗绣坊,那绝对是咱岩城头一号,再不能有哪家的花色料子比得过的。姑娘可以放心挑选。”
楚晏晏见掌柜娘子都出来揽客了,便不好再与兄长推拒,只得随着掌柜娘子入内挑选。
随意挑了几件干净利落的成衣,又被引向摆放着各种绸缎1额架子,楚晏晏又想拒绝了,“大兄,衣裳买好了,料子就不看了吧,我又不擅女红,买回去又得劳烦玉竹,那毕竟是楚言的丫鬟,还是算了吧。”
祝云墨还未开口,掌柜娘子便非常善解人意的为出晏晏解忧,“姑娘无须忧心,咱们绣坊内有巧手绣娘,姑娘选好料子绣样,等做好了,奴家亲自给姑娘送到府上。”
“额,好吧。”借口都被堵住了,楚晏晏只能跟着去看料子了。
不过这绣坊说是料子不全,但连寸锦寸金的云锦都有两匹,可惜太过华贵,楚晏晏并不是很喜欢。
最终在掌柜娘子的极力促成下,楚晏晏还是选了两匹香云纱,跟着选了花样子,再由掌柜娘子亲自量体,留下了小院的地址,楚晏晏这才得以脱身。
出了绮罗绣坊,祝家兄弟又想把楚晏晏带到银楼去。
这次,楚晏晏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去了,刚帮热情得过分的掌柜娘子手下出来,楚晏晏可不想再遭遇一遍。
见楚晏晏实在抗拒,此地银楼也不太入他们的眼,便也不强求。
经过胭脂铺的时候,看着兄长们好似又有些意动,楚晏晏赶紧拉着祝云墨往前走。
这衣裳,她好歹还会穿,胭脂水粉的,她又不懂上妆,买了也是积灰,何必费那个银子呢。
这城,她是半点都不想逛了,楚晏晏拉着人,便往马车走去。
拗不过楚晏晏,祝家兄弟只能随她回去了。
结果一进府门,便看到在院子里跟萧放对练的司俞铮,楚晏晏莫名的觉得,她好像还可以再回去逛逛。
祝家兄妹这一趟还是添置了不少东西的,一行人进来,动静这么大,对练的两人自然能察觉到。
本来祝云墨兄妹几个进来的时候发现司俞铮又在跟人对练,都放轻脚步,想着偷偷溜进去。
兄妹几人踱手踱脚的慢慢往后院走去,没走两步,一道寒光便朝着打头祝云墨的命门急射而来。
祝云墨只能被迫应战,拔剑格挡。
剩下的三兄妹只能留下观战。
楚晏晏捅了捅一旁的祝云驰,“三兄,你说谁会赢?”
“自然是大兄,这还用猜吗?”祝云驰一脸笃定。
“可是,我记得大兄说过,他打不过萧放,方才司俞铮能和萧放打平手,这么算的话,大兄该是打不过司俞铮才对。”楚晏晏算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家大兄胜算不大。
“而且,大兄要是能打赢,方才为何躲着走?”楚晏晏进一步提出佐证。
祝云舟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了,“那是萧放主子,他敢打败自已主子吗?晏晏,我告诉你,这就叫人情世故。”
“那大兄不用讲人情世故?”
这次轮到祝云驰解释了,“大兄与司俞铮是朋友,又不是属下,没有从属关系,用不着弄虚作假。”
院中两人,本来你来我往的刚打出兴致,被这兄妹三人故作小声的当面蛐蛐,也打不下去了。
“锵”的一声, 短兵相接之后,两人迅速后撤,收剑回鞘。
司俞铮看了说小话的三人一眼,把剑扔到萧放怀中,便阴沉着脸,丢下一句,“来一下,九儒那里有新消息,”便回到正厅。
祝云墨伸出手指,虚点了点几个弟妹,无奈的随着司俞铮进了正厅。
留下几人对视一眼,楚晏晏吐了吐舌头,祝云驰用手肘捣了她一下,“莫要做怪,你先回去吧,我跟次兄过去看看。”
在两位兄长也进了正厅后,楚晏晏眼睛一转,也悄摸的跟了过去。
等她进去的的时候,几人已经各自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楚晏晏便摸到祝云驰身旁坐下。
祝云驰回头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赶她回去。
司九儒并不管她们之间的的眉眼官司,环视一圈厅中众人,“今日刚审出来的,崔良手上还有一条暗线,负责私下与京城的联系,而为了保住这条暗线,定然会有人来保护他或者灭他的口。
所以近些日子,你们都注意点。晏姑娘无事不要靠近偏院柴房。后院我已经让执棋加塞派人手护卫了。”
“晏晏那你就回后院待着,我等下把祝安也派过去。”祝云舟等司九儒话毕,便自顾自的安排起来。
安全问题上,楚晏晏倒是不会跟他们唱反调。
不过,“我今日在城中绮罗绣坊定了几套衣裳,等下差个人过去通知一下,让掌柜娘子做好之后不用送上门了,过些时日,我再派人去取。”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让陌生人上门的好,楚晏晏的心里想着。
就一妇人,司俞铮并不放在眼里,“无妨,既然约好了,就不用再改了。”
见司俞铮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楚晏晏只好摊开来讲,“那位掌柜娘子对我过分的热情了,我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给你好脸还不行?什么癖好啊?”司俞铮闻言,一言难尽的看着楚晏晏。
祝家三兄弟亦用同样的眼楚晏晏。
楚晏晏顿时就后悔了,自已干嘛要插这个嘴呢,算了,他们爱咋咋地,她管不着。
气鼓鼓的闭上嘴巴,楚晏晏坐在一旁生着闷 气。
坐于上首的司九儒把一切都尽收眼底,但他觉得楚晏晏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她提到这个掌柜娘子,那她可能是发现了点什么。
“还请晏姑娘细说。”
难得还有人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楚晏晏顿时像找到知音一般,两眼放光的看向司九儒。
可惜,她全凭的感觉,还真没有什么证据,想到这,楚晏晏的眸光又黯淡下来,郁闷的回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觉得她看到三位兄长是的神色不对,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刚巧被我看到了。
而且明日便是中秋,那衣裳,我又不急着穿,她还非说这两日便给做好送过来。
我是不懂女红,但是客人都说不急了,还给绣娘揽事,看着就像别有所图。”
司俞铮等人这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以祝云墨他们这气度,一看便非泛泛之辈,往日进店铺,掌柜围上来巴结讨好是常有之事,所以一时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属正常。
“这绮罗绣坊的主家是谁来着?”祝云驰看向除除楚晏晏外的其余人,如果这人真有问题,顺藤摸瓜,是不是京城的幕后黑手就一目了然了。
结果司俞铮还有祝云墨兄弟俩转头看向司九儒。
祝云驰和楚晏晏的目光紧随其后转了过去。
司九儒呆愣了一下,是了,这是他母亲熙悦长公主司瑛瑶名下的产业。
“绮罗绣坊是我娘的产业。”司九儒的神色晦暗不明,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问话的祝云驰吃了一惊,他常年随父母驻守南疆,真不了解这些比较出名的商号背后的人是谁。
楚晏晏亦是没想到怀疑来怀疑去,倒把矛头转向自已人了。
见祝家兄妹都不说话了,司俞铮还以为他们真的开始怀疑司九儒了,司俞铮不满的敲了敲桌案,“行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九儒你们还信不过吗?
反正我是信他的,而且我也相信熙悦姑姑绝对不会是那个幕后黑手的。”
只是因为吃惊而被司俞铮抢了先,祝家兄弟在他说完以后,也赶紧跟司九儒表态,表示绝对是相信他的。
楚晏晏插空,跟着点点头,司九儒的娘,她不认识,不表态,但是司九儒这个人吧,肯定是个好人,这点毋庸置疑。
司九儒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自幼相识的好友,他从未怀疑过彼此的信任,根本无需他们如此表态。
“我是在担心我娘,我娘自是不可能做这种事,但她身边定然有暗桩,而且极得我娘信任,如此,才能在绣坊安插他们的人。”
绣坊的分号遍布大乾,若都有问题,那可不是件小事。”越分析,司九儒的脸色越难看,既是担心京城的娘,也是忧心贼人势力太大。
“莫要担心,这幕后之人还要利用姑姑的产业传递信息,那就定然会保证她的安全。再说了,绣坊也不一定有问题,万一掌柜娘子真就是过来送成衣的呢?暂且先看看。”
司俞铮的话不无道理,司九儒听后,打起精神,对小院的护卫工作又做了调整。
不管暗线上的人是从外部攻进来,还是乔装打扮混进来,司九儒都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小院这边被围成了铁桶,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这暗线自投罗网了。
而京城,由皇后娘娘筹备的中秋宫宴亦是筹备妥当了,不管哪方的人,都等着宫宴这出大戏开场了。
中秋当日,一样貌平凡,看着毫不起眼的宫女,急匆匆的从皇宫离开,直奔商铺林立的安合坊,最终进了一家绣坊。
余皋这几日一直安排心腹盯着进出宫门的宫人,脚步匆匆的小宫女,自然一早便被人盯上的。
这不过是一个在御花园洒扫的小宫女,出宫之时,都有专门的禁卫盯着。
宫女在绣坊并未久留,不过半炷香时间,取了包裹,便又匆匆的赶了回来,
盯梢的禁卫军并未看到她与可疑之人接触,全程独来独往的,去的又是长公主的产业,进宫门前,包裹也细查过了,就两件新衣,再无旁的东西了。
余皋看过的属下的汇报之后,便把盯梢的人叫了回来,让他去盯别人,不用再理会这小宫女了。
殊不知,盯梢之人一走,小宫女便拿着包裹,避着巡逻的禁卫和来往的宫人,往冷宫方向走去。
再回来之时手上的包裹已然消失不见,好似特地来冷宫送衣服一般。
便是真被巡逻的禁卫遇上,似乎也看不出她有何不妥。
申时一刻,官员携家眷便已陆续候在宫门处,等着入场。
最先到场的,自是够得上赴宴门槛的正四品官员及其家眷,官职位阶越高,自是到得越晚。
约定俗成的入场顺序,倒也不会有谁会去破坏规矩。
此次宫宴本是设在太和殿,但后来不知为何,又改在了泰安殿。
进了宫门,便有宫人前来引路,大乾的宴席,倒是不需要男女分坐,一家人得以坐于一处。
日头逐渐低垂,夜幕升起,王公侯爵都已到齐,只除了天家人还未到场。
庆昌帝与皇后伉俪情深,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便只有一名贵妃。
子嗣亦是除了皇后所出的太子和三皇子,便是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司俞锦了。
因着旧事,贵妃从不在宫宴上出现,自锢于溪南宫中。
而自幼体弱的二皇子,此时已经坐在自已的座位上。
命妇贵女,官员王公本三三两两与自已相熟之人聚到一起,独留上坐的二皇子自斟自饮。
这时殿外传来奏事官的唱喏,“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纷纷回到座位旁,跪在地上,行叩拜礼,口呼,“恭请陛下万安,娘娘圣安,殿下圣安。”
随着朝臣官眷的叩拜声,庆昌帝携皇后缓缓迈入殿中,太子紧随其后,周盛余皋亦随侍在侧。
待庆昌帝在御座坐下后,周盛这才在庆昌帝的示意下,高呼,“免礼,赐座。”
“谢陛下!”谢过礼后,众人才起身回座。
二皇子这时才起身出列行跪拜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在庆昌帝免礼后,又朝太子拱了拱手,“见过皇兄。”
太子赶紧把人扶起来,“二弟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