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桃花颠
大宫女一脸莫名的回去复命了。
原看着规规矩矩的人，怎么说起话来语不惊人死不休，能求到陛下跟前已经是发狂，没想到到了三皇子和皇子妃面前，更狂。
大宫女迫不及待回去同皇后，翠茹这模样有点像她们老家说起的一种病，叫做桃花颠，总以为别人喜欢自已。
“我真的没有。”李衡还在气闷，“你别信她说的话。”
江从南点头，“我不信她的。”
她要真和李衡有过情，皇后还会让她留在长乐宫？早就打包让他带走了，何至于留到现在。
“我住在长乐宫的时候，一切都在母后眼皮子底下，小时候尿床，长大遗精，母后都知道，难道我在长乐宫睡了宫女母后会不知道?”李衡还要强调，“实在不是母后替我周全遮掩，真是没有的事。”
江从南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我知道，我相信你。”
“现在的问题是，陛下为什么会觉得我跋扈善妒？”
李衡目光躲闪一下。
江从南再看。
他就瞒不住，讪讪道，“上次大皇子和二皇子请我喝酒，喝酒那地方我不喜欢，我就说你有事找我就走了，也许他们以为我惧内，你也知道，他们两人嘴里能有什么好话。”
江从南没说话。
李衡贴上去，“是我错了，思虑不周，不该拿你当借口，你对我如何，父皇遣人一问就知道，你是最最善良体贴的皇子妃，绝不会跋扈欺人。”
江从南对这个词确实敏感不喜。
如果你也是从小就听别人用这个词语形容你母亲，带着恶意和不喜，你也会排斥。
她看着李衡，“无事，只是要恭喜殿下，要有侧妃了。”
“我明天就进宫去跟父皇说我不要。”李衡急了。
“你不要，不就真证实了是我跋扈善妒吗？”江从南笑道，大皇子正妃平平，侧妃显赫，贤妃估计会照样来给二皇子选个显赫的侧妃。
三皇子有她，为了平衡，侧妃家世不会太高，而且很有可能是文官清流之女，与她这个勋贵之女截然不同，环肥燕瘦，也算是陛下的爱子之心。
江从南收住思维，不想去想这些，无非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比起这些，她更关心赵沅君的情况，连陛下都知道的传闻，她肯定也听到了吧。
虽然侯府每三日遣人过来问她情况的人不曾缺席，但是她有一段时间没有亲自过来看看，就连念儿都不曾来。
她竟然连这个都没注意到，真是怀孕了，精力不济。
第二天李衡上朝去，江从南就让人套车，她回侯府看看。
因为临时通知的，到的时候，门前街上的水渍还未干，江从南先去的心禾堂，老太太抓着她的手，“怀孕了还乱跑，好生在府里养胎才是。”
“趁现在月份小还能出来走动，之后肚子大了就真的不能出来，祖母想要见我得等到我生完孩子。”江从南笑不到眼底，赵沅君没在这。
老太太拉着江从南拉东扯西，就是不替赵沅君，江从南不想在这浪费太多时间，就直说道，“母亲怎么了？我回来这么久，也不见她过来。”
“你母亲近来身子不适，卧床静养，怕你担心才没和你说，哪知道母女连心，你就回来了。”李如青笑着解释。
“你母亲病了，你如今身子贵重，就不要去看她了，免得过了病气。”老太太说。
江从南假笑，起身道，“那孙女就先走了。”
走出心禾堂自然是去看赵沅君，“姑娘就这么忤逆老太太的意思不好吧？”小莲还没转换过思维，江从南从前也不是什么都听老太太的。
但是至少会掩饰一下，不会这么直接忤逆她的意思。
“我已经嫁人了，我的诰命比她还高，要是殿下封王，我再回来，她得在门口等着迎接。”江从南目视前方，疾步匆匆，“她要识相，我们还能祖孙情深，她要拿乔，那就看谁的派头大。”
进了赵沅君睡房，赵沅君正倚着床头让婢女给她脸上擦粉，修饰一下气色，看见江从南进来，她还笑，“早说要你们快点，大姑娘想见娘，谁也拦不住的。”
看见赵沅君说话气力不济的样子，江从南心里一酸，她来到赵沅君床前坐下，“大姑娘有什么用，母亲病了也不知道。”
“特意不让人告诉你。”赵沅君握着她的手，“就是怕你担心。”
她还想笑话江从南心情不好的样子，但是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都是我不好，我肆意妄为，连累了你的名声。”
她这一生只求自已畅快，无数人让她改改性格，她都不为所动，直到现在，自已的名声影响女儿的名声，她才真实感觉到后悔。
她的女儿，明明就性格很好，半点都不像她。
“旁人几句风言风语哪里值得你这般伤神。”江从南伸手给她擦眼泪，“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任他们去说，影响不了我分毫。”
“这要传到宫里，影响陛下娘娘对你的看法。”
“那又如何，他们难道还能为了几句传言休了我不成？”江从南笑道，“休了我也刚好，我找个幽静地方隐居，母亲到时候来和我一起，我们母女两再不用分开。”
“说胡话。”赵沅君轻骂，随即看向江从南的肚子，“有了这个孩子，就轻易休你不得。”
“既然休不得，母亲又何必为我烦忧，不得陛下娘娘喜欢，这也很正常，我们殿下本就不是得宠的皇子。”
赵沅君拉着她的手，“你如今身子重，殿下那谁去伺候。”
“他愿意谁伺候就谁伺候，我不拦着就是。”
“你不要为了此事伤心。”赵沅君看着她，“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你千万不要为了男人伤心。”她受过的苦，实在不愿意女儿再来一次。
“我不为他伤心，我为母亲觉得伤心。”江从南垂目，“本就生个女儿顶不得大用，如今又为了女儿的名声自苦。”
“别人有心攻击我是别人的错，母亲何必揽在身上。母亲性子直爽又不是一天两天，当初议亲的时候，宫里就该知道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我想左了。”赵沅君见她生气忙解释，“我看到你就想开了，我女儿这般好，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我这是心病，只要心病去了，自然就好了。”
“如今三皇子府里还没有别人，母亲就因为担心把自已愁病了，到日后妻妾相争腥风血雨，母亲怎么办？我和人厮杀时还要分心担忧你。”
“不会。”赵沅君立即说，“你比我聪明，自不会像我这般狼狈。”
“我不怕狼狈，真有一日我要和人争个头破血流，体面全无，我希望母亲站在我身后，于我同仇敌忾地痛骂，而不是躺在床上，惶惶然担忧。”
“嗯。”赵沅君点头，“我帮你骂她们。”
江从南还带着太医来的，给赵沅君把了脉，确实是忧思过虑导致的病因，给开了纾解的药，江从南又提醒赵沅君，“母亲快些好吧。”
“我第一次怀孕，心里没底，到时候还要接母亲去皇子府住上几个月，陪我生产，你要是不好，我怎么办？”
赵沅君再三保证，她不会再胡思乱想，一定养好身体，去照顾江从南怀孕生子。
陛下闲来无事，让常山平把去年给皇子选妃的京中闺秀图像拿来，“这些里面有婚配的吗？”
“婚配的奴才已经拿出去了。”常山平做事自然细致。
陛下点头，“贤妃说想给能儿挑个侧妃，朕便一并挑了吧，省的他们看见周儿有个好侧妃，怨朕厚此薄彼。”
“陛下对皇子们当真是慈父心肠，无微不至。”
“朕盼着他们好，也盼着他们能领会朕的苦心。”陛下翻阅画像，李能提出给李衡的虎威将军之女盛小满，许给四皇子李钊为侧妃。
大理寺丞之女蒋悦为二皇子李能的侧妃。
翰林院编修之女陆清秋为三皇子李衡的侧妃。
除四皇子还未大婚，盛小满留待和正妃大婚同日入门外，蒋悦和陆清秋都是皇子府择期去接。
贤妃没想到自已看好的侧妃人选便宜了四皇子，百思不得其解，李能也不能说是他主动让出去的，虽然是让给三皇子不成，但是，算了。
大理寺丞品级不高，但胜在一线，也算是手握实权，李能没有不满。
“那比起章如梦的家世差远了，那可是丞相之女。”贤妃兀自烦闷，虎威将军在武将里也算是不错，而且盛家几个兄弟都有出息，如果娶了她才是白得一笔助力。
“父皇对老四挺好的。”李能酸溜溜说，正妃侧妃都是名门。
“那你怎么不说老三。”贤妃道，“翰林院编修，那是多清贵，多得陛下看重的位置，不入翰林不入内阁，这个位置，一步登天也不是什么难事。”
“陆云南此人，清高迂腐，若不是有些才学，早就守不住这个位置，他和老三，可以算是脾气相投，都是木讷胆怯之人。”李能看不上陆家，这不是个助力，而是个大麻烦，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秉公直言，得罪了文武百官，得罪了父皇。
“我原以为父皇会选个厉害的人去三皇子府同江从南打擂台，没想到选了这么个软柿子。”李能摇头，“都不是江从南的对手。”
“从前三皇子府跟个漏勺似的，谁都能去打听几句，现在不行呢，内司的人本来就留的少，留的那些也不轻易往外传消息。”贤妃皱眉，“可见江从南治下有方。”
“不会真让她生了皇长孙吧，太后本就喜欢她，要是她真生了皇长孙，那太后不得捧到天上去，到时候陛下也会被太后影响。”贤妃皱眉，偏就他们有这个运道。
“不会，万一随她娘，只有生女儿的命呢。”李能道，“我想着尽快把侧妃接进府，这样后院又多一个人怀孕。”
圣旨下后，李能三天后就把侧妃接进府。
三皇子府一直没动静。
李衡是鸵鸟心态，不想去接。
但是陛下金口玉言，哪里是他能赖掉的，江从南让人去简单翻修一下院子，又派人去陆家打招呼，留一个月给陆清秋备嫁，告别家人，一个月后来接。
去陆家的人回来传话说陆家不像宽裕的样子。
江从南就让人送了些金银过去，让她好生置办，虽是侧妃，不要寒酸进府。
“姑娘也大度。”小莲碎碎念，“顶多是她进来姑娘不为难她就是，何必这样给她做脸，侧妃也是妾，姑娘骄纵她，小心纵出坏来。”
“我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自已。”江从南笑，“现在陛下心里已经有了我跋扈善妒的印象，我自然要做到面面俱到，不让人挑刺。”
“那姑娘就不难过吗？”小莲问。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有什么好难过的。”
因着江从南这一系列操作，没人说三皇子慢待，反而夸赞他是讲究人。
陆清秋进府那日，江从南也办了宴，请了戏班子，虽然只她一个人吃和看。
入夜她辗转反侧。
实在睡不着就坐起，让人掌灯。
小莲忧心忡忡看着她，“姑娘还是难受了。”
江从南手按着胸口，那里又酸又闷，“我这是害喜了吧？”
小莲也不知道，“那奴婢去请太医。”
“算了，也不是很难受。”江从南看着窗外，“今日殿下是小洞房呢，我这边叫太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争宠呢。”
“姑娘难受就说出来吧，憋在心里没有好处。”小莲劝慰，“殿下第一次纳妾，姑娘觉得难受也是正常的。”
江从南深呼吸，想要吐尽身体里的郁气，“都怪他。”
“若不是他死皮白赖的黏着我，我怎么会觉得不习惯。”
自成婚来两人朝夕相处，从前李衡郁闷睡不着也只是去鲁班斋刨刨木头，以后他不在的夜里就是去刨另外的女人了。
江从南没来由捶了一下床，真是气苦。
“姑娘。”小燕从外面跑进来，“姑娘，殿下从侧妃院里出来在湖心亭那坐着呢。”
江从南问她，“怎么就出来了？没成礼吗？”
“礼应该是成了。”小燕低头，“听到里面叫水了，只是殿下没有在侧妃那留宿，出来了。”
“既然都睡了，还说什么。”江从南反身躺回床上。
小燕和小莲面面相觑，小莲问，“既然殿下出来了，那殿下肯定是习惯在这睡，不如。”
“管他去哪里睡？才睡过别人就来躺我的床，我还不乐意呢。”江从南闷头喊道，脸上冰凉凉，手一抹才知道是流泪了。
江从南觉得自已丢人，明明很淡定的接受丈夫有别的女人，现在又哭又闹的做什么？
真是没用。
她用力的擦着眼睛，就算擦痛了也无所谓。
等到心情平复一点，江从南问，“殿下还在那吗？”
“奴婢让小叶在那盯着，如果殿下改变行踪就回来禀告，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还没动。”小燕如是说。
“我去看看吧。”江从南下床，在寝衣外面又披了一件薄薄的罩衫，如瀑长发松松用红绳绑在脑后，她让小燕提着灯走在前头，不让惊动其他人，就她们三个去往湖心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