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如擂鼓,竖着耳朵去听拐角处的动静,紧张到宁望烯和许婉嫣的呼吸声都无法忽略。
她怕宁望烯拒绝许婉嫣,许婉嫣必定伤透心,可她更怕宁望烯接受许婉嫣,至于为什么,梁菱不愿承认时至今日依旧无法释怀对宁望烯的感情。
好半晌也没听到宁望烯回答,梁菱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探出头去看看宁望烯此时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
许婉嫣又道:“这块香玉送给你,上面的图案是我亲手刻的。”
“啪嗒……”一声响动过后,硬物碎裂的声音突兀地传来。
随即便听到一直沉默的宁望烯道:“做我的道侣,你不配。”
梁菱眉头蹙起,她仿佛已经预想到许婉嫣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精彩。
事实便是如此,许婉嫣的身体僵了又僵,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精彩极了,好在她颇有心机,这种结果是料想中的。
眼底流露出一抹心碎,她浅声道:“不配?宁师兄,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宁望烯厌恶的眼神不加掩饰地落在她的身上,毫不怜香惜玉地说:“肮脏至极。”
梁菱的身体猛然一震。
这话虽然不是对她说的,可许婉嫣这般优秀的女子在宁望烯眼里竟然是肮脏至极,完全不配成为他的道侣,那么她呢?她这个从泥潭里爬起来的人,便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许婉嫣紧紧握住拳头,咬唇,声音颤抖:“宁师兄……你……即便你瞧不上我,你也不用直接将我送你的香玉砸碎,那是我花了很长时间刻出来的!还……还用这么伤人的字眼……”
宁望烯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直言道:“这便是我对你的态度,你若是安分些,我可以暂且既往不咎,但是你做过了,我便只能如此对待你。”
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梁菱知道许婉嫣哭了。
那是待她如同亲姐妹的师姐啊,她哪里忍心看着宁望烯这个大混蛋这么欺负她!
梁菱越过门楣,冲了出去,一把拉过许婉嫣,将她护在身后,仰头看向宁望烯,皱眉道:“大师兄,你太过分了,师姐将真心毫无保留地给了你,你却将她的真心冷漠无情地踩在脚下!”
“梁菱?”宁望烯难得地神色惊异,哑然道:“你不明白!”
梁菱安抚地握住许婉嫣的手,不悦道:“我确实不明白!大师兄是少年天才,自出生起,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即便是师姐这么好的女子,大师兄也是不屑一顾。你可以瞧不上她,但是你不能这样羞辱她!”
宁望烯瞬间缄默不言,眼神凛冽地看向许婉嫣,她一副受惊又委屈极了的模样,躲在梁菱身后,肩膀抽搐得厉害,声音哽咽得令人心疼。
可他只会越发觉得恶心。
许婉嫣从来都知道他瞧不上她,她并不傻,自然不会故意找羞辱,今日却到梁菱的住处,将他喊出来,对他表明心意,送他香玉。
宁望烯深深地觉得自己被这可恶的女人摆了一道,让梁菱对他有看法,这才是她的目的。
宁望烯转而看向气急败坏地瞪着自己的梁菱,眸光深邃,眸子眯了眯。
这家伙,究竟有多神经大条,喝酒断片,把昨晚植入心头精血进他身体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明明心悦他,却在他狠心拒绝许婉嫣时,为了保护许婉嫣而跟他生气吗?
“梁菱!”宁望烯伸出手想要揉她的脑袋,却被梁菱躲开了。
梁菱难受极了。
难受宁望烯对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难受宁望烯觉得许婉嫣这样的姑娘肮脏至极,难受宁望烯对待感情是这般的决绝,难受宁望烯挑选道侣要求高到她可望不可即。
梁菱没等他说话,便拉着许婉嫣离开了,离开前甚至不忘眼神复杂地看宁望烯一眼。
毫无希冀的眼神让宁望烯蹙了眉。
君漫卿不知何时来的,一夜的时间过去,酒劲全然散去,他依旧是那副天之骄子的矜贵模样,摇着凤羽金扇走到宁望烯身边,笑道:“我来的真是时候,一大早赶上这么一出好戏。”
宁望烯侧目看他一眼,见他笑得开心,不由得道:“尽说风凉话。”
君漫卿咧唇笑着,唇红齿白,万种风情:“大师兄,两年前,鹭叱湖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梁菱?瞧着她这两年傻乎乎地对许婉嫣掏心掏肺的好,如今不明真相便对你大呼小叫,你也真是忍受得了。”
顿了顿,君漫卿挑挑眉:“换做是我,我可忍不了,早把她扔回泥潭里了,大师兄,你就是太宠着她了。”
宁望烯凤眼微挑,寒光溢出,冷声:“许婉嫣是忘忧长老的得意弟子,那件事我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是她所为,梁菱也并未因此丧命,况且,自梁菱上山到现在,霁月宫之中她最在意的便是许婉嫣和云奕,倘若她知道了那件事,必定伤透心。”
君漫卿叹了声:“这还真是真心喂了狗,但近些时日来,我总觉得许婉嫣有些不安分了,从那日在大殿上为梁菱挡鞭起,还有刚才那事,突然间莫名其妙表明什么狗屁心意,也不知安的哪门子心思,她分明比谁都清楚你瞧不上她。”
宁望烯抬眸,思忖片刻,道:“在霁月宫,她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过几日便是无间道夺神兵大会,盯紧她,不可让她钻了空子,若是在无间道做手脚,梁菱便不会如两年前那次幸运了。”
“嗯……”君漫卿这一声尾音拖得老长,懒懒散散的,随即目光落在宁望烯脚边的香玉上,眸子再次弯了弯:“不愧是本少主的大师兄,就该这般毫不怜香惜玉。”
宁望烯觑他一眼,轻轻冷哼一声,看了眼他腰侧的灵力昙花,拂袖离开。
君漫卿觉得没什么有趣的事情了,本来也只是过来看看梁菱喝了那么多酒会不会醉死过去,梁菱和宁望烯都走了,他也就兴致缺缺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中秋过去,穹莱霁月宫上下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掌门和掌门夫人回来,众弟子修炼起来更加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