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这就是报应
这一晚，我在酒精和白筱恬的双重抚慰下，终于获得了一个难得的完整的睡眠。
第二天早上，我被不断震动的手机吵醒了。
来电话的是周诗涵，她让我赶紧去众赢一趟。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众赢来了一位大客户，指名道姓要见我，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去了就知道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我还是赶紧起来穿衣服。被饿醒的白筱恬也决定跟我一块儿出门，打算等我处理完业务后，跟我一起去吃众赢楼下新开的那家很火的Brunch。
众赢的会客厅门开着，我和白筱恬走出电梯的时候，周诗涵正赶着四个助理往电梯里走。
“你们这是……”
周诗涵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然后伸手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出了什么事儿？我的合伙人竟然拐带着四个助理跑路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快步走进会客厅，果然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若不是会客厅里还摆着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这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我自已一觉穿越回了十年前。
方小慧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芭蕾舞服，正背对着窗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清晨的阳光柔和地从身后洒在她纤细修长的身材上。她扎着一个丸子头，露出了好看的脖颈，像一只干净优雅的白天鹅。
这一幕让我恍惚回到了16岁时初见她的那一刻。我的泪腺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下意识地分泌出了泪水。不过我的迷惘只维持了一瞬间，因为我立即认出了这不是梦境——因为时光毕竟没有饶过任何人，快满26岁的方小慧，她的容貌正处在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但终究已经完全洗去了十年前的圆润和幼态，五官变得更加分明。
而且，变化最大的是她的眼睛，她秀气的眼神现在清澈得像两汪湖水，分外有神。只是眼眶和鼻尖微微泛红，神情悲伤而焦虑，让我又想起了她在三面佛前忏悔的样子。
在她就要飞奔着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白筱恬还在我身边，于是我立即伸手拦住了她。
“你来众赢干嘛？”
方小慧展颜绽放出一个干净而认真的笑容。
“金坚，你昨晚为什么没有来看我的演出？我终于有机会跳《吉赛尔》了，这是浪漫主义芭蕾之魂的巅峰之作！所有芭蕾舞者都以能领舞《吉赛尔》为终身荣耀！你看不到太遗憾了！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特意来跳给你看！”
我冷冷地说：
“方小慧，收起你那一套！我在北京时跟你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方小慧看都没有看白筱恬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她用两只手抓起我的手，用十分委屈的声音说：
“金坚，我才是你的女朋友……”
啪！
一个耳光过后，方小慧的脸又肿了起来。
但是方小慧仍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露出了一个令人心碎的表情，一直在她眼眶里打滚的泪珠也终于成串掉了下来。
“金坚，我们定情那天，我练习的就是《吉赛尔》，你说过你很喜欢的！让我再跳一遍给你看好吗？我就跳给你一个人看！让我再为你跳一遍，好吗？”
“没有必要，我不想看！”
方小慧倔强地抽泣着，拼命双手抚摸着我左掌心的伤疤，然后用双手拉起那只手，向她的脸上打去。
“那你打我，打到你消气了，我再跳给你看，好吗？金坚，我病了，我只想给你一个人跳舞！你不答应的话，我会死的……”
我咬着牙，恶狠狠地狞笑道：
“那你就去死啊！哼哼，说自已要死的人，永远都不会死！要死的人只会悄悄地……”
说到这儿，我猛地怔住了。
方小慧那天晚上，是真的吞了一整板安眠药。如果不是她母亲发现得及时……
我心乱如麻地甩开了她的手。
“总之，你要跳，就在这儿跳给空气看吧！我很忙……”
我转身就向外走，我想抓住白筱恬的手，白筱恬却双手插兜，一脸郑重地避开了我。
“金坚，你想一辈子这样跟她纠缠不清吗？”
白筱恬严肃地对我说。
“我现在十分怀疑，你跟我说的在北京发生的事儿，究竟有几分真！”
“我……”
“我给你一个机会，跟她说开！说清楚！但是你记住，我白筱恬不会一直忍让，让你们这样子蹬鼻子上脸地欺负我的！”
白筱恬大踏步转身离开了。
我赶紧追了上去，试图拉住她。但白筱恬用大得惊人的力气甩开了我的手，一边愤怒地用食指指着我的脸，一边进入了电梯。
我铁青脸回到了众赢的会客厅。
“金坚……金坚……”
方小慧眼眶含泪，怯生生地拉着我的胳膊小声抽泣着。
我心里烦闷至极，我不明白，早已功成名就的方小慧，为什么骂不走，打不退，非要像一张狗皮膏药一样，卑微地甚至下贱地粘着我。
我想狠狠抽她一记耳光，再痛骂和历数她种种伤害我的行为，但我一想起她那天晚上佝偻在地上绝望地哭泣的样子，这次却无论如何也硬不起心肠了。
我沉默地开着车，拉着方小慧，到了她这个周末在唐州的演出场地——唐州大剧院。
保安人员都认识方小慧，他们大概以为我们是早早地来排练的，于是谁也没有阻挡我们走进剧场。
我一屁股坐在了前排居中的位子，毫无素质地点着了一支烟，对方小慧说：
“你不是要跳舞给我看吗？跳吧！我看着！”
方小慧沉默地站在我面前。过了许久，她缓步走上了舞台，开始用手机播放音乐，然后做了一个起范儿的动作。
悲伤的音乐一直在流淌着，但方小慧并没有随之起舞，而是继续委屈地咬着下唇，用令人心碎的眼神看着我。直到我手里的烟燃尽了，她也没有下一个动作。
我用力踩灭了烟头，皮笑肉不笑地说：
“跳啊？你怎么不跳呢？”
方小慧像被突然抽走了力气一样，颓然跪坐在空旷的舞台上，她用空灵的声音喃喃地念着：
“金坚，我跳不了了……我又出现了那种状况……我需要你，拜托你，救救我，否则我可能再也跳不了了……””
“好啊！这就是报应，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