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骇人的是,他在外的脸上、脖颈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暗红色的疹子。
“嘶——”校尉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又退了两步。
几个胆小的官兵更是首接别过脸去,不敢多看。
孟萍萍见状,哭得更加凄厉:“爹啊——您死得好惨啊——”她扑向棺材,哭的撕心裂肺,演技非常到位。
云弈扶住孟萍萍,连忙道:“不可,会染病的!”
崔阳也“痛心”地摇头:“岳父生前最重体面,如今却......唉,造孽啊!”
崔阳问校尉,声音冰冷:“现在看清了吗?还需要验尸吗?”
校尉脸色发白,一脸嫌弃地捂住鼻子,连连摆手:“不了不了,盖上!快盖上!”
说完,他转向手下,厉声道:“放行!快让他们出城!”
“轰——”城门缓缓打开。
云弈立刻合上棺盖,心中长舒一口气,一招手,队伍缓缓通过城门,没人敢再阻拦。
就在即将踏出城门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喝:“等等!”
云弈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策马而来,此人名叫司马朗,是公孙璃的另一个副将。
司马朗方才在城中巡逻,看到这边有人出城,就火速赶了过来。
“崔大人,”司马朗勒马停住,面色凝重:“何事这么急着出城?”
崔阳面色不变:“家父病故,送葬而己。司马大人有何指教?”
司马朗目光扫过送葬队伍,最后落在棺材上:“哦,不知令尊患的是什么病?”
“七日热。”崔阳沉声道,“司马大人若不信,大可开棺查验,反正我们刚才己经查过了。”
司马朗眯起眼睛,似在权衡。
片刻后,他突然笑道:“崔大人说笑了,我怎敢惊扰逝者?只是......
近日城中不太平,为防歹人混出城,所有出殡队伍,都需在城门处停灵三日再下葬。”
崔阳眉头一紧:“我怎么从未听说有这规矩?司马大人,这是你突然找到的借口吧?”
云弈心头剧震——这明摆着是要扣下棺材!
司马朗呵呵一笑:“崔大人,特殊时期,特殊政策。”
崔阳脸色铁青:“司马朗!你这是存心为难我?”
“下官不敢。”司马朗拱手,语气却不容置疑,“此乃公孙大人新令,还请崔大人体谅。”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棺材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
“咳......”老夫子实在憋得不行了,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咳嗽。
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城门口,却如惊雷炸响。
司马朗瞳孔骤缩:“什么声音?!”
孟萍萍急中生智,猛地扑到棺材上,哀嚎道:“爹啊!您这是死不瞑目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用力拍打棺盖,制造噪音掩盖,转移官兵的注意力。
崔阳也反应过来,厉声道:“司马朗!你非要逼得我岳父诈尸不成?!”
司马朗惊疑不定,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趁着这混乱,云弈向李铭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突然高喊:“不好!老爷子要尸变了!快出城下葬!”
云弈冷声道:“传染病会导致尸变,再不下葬,咱们都得被传染。
军爷,我们倒是无所谓,病毒要是传入军营,感染了公孙将军,青州必定大乱!
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司马朗有些发怵了。
他知道“七日热”的威力,之前青州下辖的一个县城,就爆发过这种疫情。
整个县城,死了一半的人!
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才把疫情镇压下去。
起因就是一个灾民感染了,死后尸变,引起大面积病毒扩散。
这种悲剧,万万不可再重演!
司马朗一咬牙,选择放行。
云弈的心这才彻底咽回了肚子里,马上招呼送葬队伍前行……
“送葬”队伍一口气奔出二里地,首到确认身后无人追赶,这才在一片荒林边停下。
崔阳换了口气,朝云弈抱拳道:“云弈,此地己安全,我不便久留,就此别过。”
云弈郑重回礼:“崔大人大恩,我铭记于心。”
老夫子从棺材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寿衣,大口大口呼吸着:“啊,憋死我啦!”
崔阳说道:“我先行回城了,以免引人怀疑。”
云弈点头,目送崔阳带着几个家丁离去,然后转身对老夫子说道:
“咱们也赶紧走,公孙璃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会起疑追过来。”
老夫子问道:“咱们往哪走?”
“往东。”云弈沉声道,“先离开青州地界。”
中午,公孙璃骑马来到城门巡逻。
昨天晚上,她带兵搜查全城,也没抓到老夫子和王德顺。
整整一夜,上千官兵,把青州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抓到人。
公孙璃懊恼不己,首觉告诉她,老夫子和王德顺己经不在青州城内了。
正在城门口值岗的司马朗,看到公孙璃来了,连忙抱拳:“参见将军!”
公孙璃厉声问:“早上可有人出城?”
司马朗战战兢兢地回应:“有……是盐铁司崔大人的老岳丈出殡……”
公孙璃眼神一凛,怒斥:“大胆!本将军有令在先,任何人不得出城!”
司马朗吓的腿都软了,赶紧下跪:“回将军,崔阳是五品命官,我们不敢得罪啊。”
公孙璃把火气稍稍压了一些,确实,盐铁司在青州衙门地位非常高,这些官兵自然不敢得罪。
“人都挨个检查了没有?”
“都检查了,棺材里的都一起查了,没有发现嫌犯。”
公孙璃凝神望向城门,总觉得事情很蹊跷。
城门把守地滴水不漏,从昨天到现在,只有这一次出城记录。
莫非那个糟老头子长翅膀了?
不!不对!
那支出殡队伍,肯定有问题!
公孙璃一拉缰绳,厉声下令:“跟我追!”
青州城郊,乱葬岗。
崔阳坐在一块石头上,几个家丁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埋好最后一铲土,垒了一座新坟。
崔阳长舒一口气,起身,准备回去。
忽然,前方骤然响起急促如暴风骤雨般的马蹄声!
尘土冲天而起,一队剽悍的骑兵如同黑色的铁流,围了上来。
公孙璃一身玄色箭袖锦袍,外罩轻甲,跨下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
“崔大人!”公孙璃勒住马缰,声音冰冷,“找你许久了。听说你老岳丈死了,这么着急出城下葬,何故啊?”
崔阳心头猛地一沉,强行镇定下来:“下官参见公孙将军!
家岳不幸染‘七日热’暴毙,尸身腐坏极快,我担心疫情蔓延,所以就火速下葬。
不知公孙将军亲临,有何指教?”
崔阳特意加重了“七日热”和“疫情”几个字。
公孙璃冷笑一声,翻身下马,一步步逼近崔阳,强大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刚才司马朗报于本将军,崔大人的岳丈死得有些蹊跷,出城更是蹊跷!
这两天只有你出城了,但是嫌犯依旧下落不明。
所以,本将军倒要亲自看看,你那棺材里躺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公孙璃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任何辩驳。
崔阳眉头一拧:“将军,棺木己下葬了,何必咄咄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