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弈跟崔阳要了一些白面粉,然后混上一点锅底灰,糊在老夫子的脸上。
老夫子被呛得首咳嗽。
“诶呦,呛死我了!咳咳咳!”
云弈在老夫子的脸上涂来涂去,把糊糊涂匀。
老夫子的脸马上就变成了铁青色,乍一看就是满脸尸僵,跟死人无异。
云弈又要来一支红毛笔,在老夫子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点了好多小红点。
众人一脸不解地看着云弈:“这是在干嘛?”
云弈笑道:“明天咱们出城门,如果官兵要开棺检查,我们就说老夫子是患传染病而死。
这样官兵就不会查那么仔细,咱们就趁机出城!”
老夫子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云弈,你这招厉害啊!”
王德顺点点头:“对啊,那帮狗官兵,一个个都怕死着呢,这一招绝对能吓死他们。”
崔阳点点头:“嗯——这个主意不错。”
云弈看了看即将拂晓的天空,说道:“都不要紧张,我们肯定能出去,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天刚蒙蒙亮,青灰色的晨雾笼罩着青州城。
李铭带着王德顺,先行一步,离开了崔家老宅。
随后,云弈组织的送葬队伍,赶着一辆马车,装着一口棺材,从老宅出发,缓缓向城门行进。
孟萍萍披麻戴孝,手持哭丧棒,走在队伍最前头。
她双眼红肿,声音嘶哑,一声声“爹啊——”哭得撕心裂肺,引得路边早起的百姓纷纷侧目。
几个家丁穿着孝服,举着高高的白幡,一脸悲戚地跟在后面。
他们顺挎着竹篮,往路边撒着纸钱,黄白色的纸片随风飘散,落在青石板路上。
崔阳身着素服,神色肃穆地走在棺侧。
云弈混在队伍末尾,低着头,眼角余光观察西周。
表面上云弈十分淡定,但心里非常紧张——
成败在此一举,若骗过官兵的眼睛,就能离开青州城;若被发现漏洞,就算插上翅膀,也在劫难逃!
城门口,大门紧闭,里里外外两层,重兵把守。
城墙上,还有来回巡逻的哨兵,塔楼上还配着弓箭手,随时应对突况。
城门上,贴着一张通缉画像。
云弈眯着眼睛一瞅:山羊胡、瘦长脸、长吊眼……我草,这不老夫子吗?
画的真挺像!
看到眼前情景,云弈心头一紧,暗道不好:妈的,守卫这么森严?看来这一关不好过……
“站住!”
一声厉喝突然从城门口传来。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横挡在路中央,长矛寒光闪闪。
为首的一个校尉满脸横肉,眼神锐利如鹰隼,走过来后对照老夫子的画像,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奉公孙将军令捉拿逃犯,严禁任何人出城!”校尉冷声道,“退回去!”
孟萍萍的哭声戛然而止,云弈也把头往下沉了一些。
抬棺的家丁脚步停滞。
所有人的呼吸都紧迫起来,努力保持着镇定。
崔阳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一脸严肃道:“本官岳父病逝,今日出殡,尔等胆敢阻拦?”
校尉抱拳行礼,语气却依然强硬:“哦,原来是崔大人。
崔大人恕罪,公孙将军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违者以扰乱青州治安论处!”
“什么意思?”崔阳怒喝,“我乃朝廷命官,家父病故,难道连送葬都不许?公孙将军若在此,也绝不会这么不通人情!”
校尉面露难色,回头与几个手下低声商议。
崔阳是盐铁司的五品官员,公孙璃就算来了,也得给几分薄面,这些官兵不敢面上得罪崔阳。
但是公孙璃又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能出城。
要是放行的话,被公孙璃追究起来,后果很严重!
云弈心中暗道:看样子,这帮官兵不查到底不罢休了。
想到这儿,云弈悄悄靠近棺材,手指轻轻敲了三下棺木,提醒老夫子做好准备。
“崔大人,”经过商量,校尉最终转身,语气稍缓,“不是小的为难您,实在是上命难违。
这样吧,您和家眷可以先过去,但这棺材不行。”
“棺材怎么不行?”崔阳声音陡然提高,“难道要我岳父曝尸街头不成?”
校尉咬牙道:“崔大人,多有得罪,公孙将军有令,全城通缉要犯。
既然您执意要出城,那我死人活人都得查验,不然没办法跟将军交差,请容小的开棺查验!”
此言一出,送葬队伍瞬间骚动。
孟萍萍“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爹啊——您尸骨未寒就遭此大辱,是女儿不孝啊——”
其他人也跟着嚎起来,纷纷表示抗议。
“人都死了,还得把棺材弄开?”
“是啊,哪有这么干的?老爷子都没了,还要遭受此辱。”
“开人棺材,要折阳寿的啊……”
云弈立刻上前,拱手道:“军爷,万万不可,老爷子染的是'七日热',会过人的!开棺恐有危险!”
“七日热?”校尉脸色一变。
这是当地人对一种致命传染症的俗称,染病者浑身起红疹,七日内必死,且传染力极强。
“正是。”云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老爷子几日前高热不退,浑身起疹,昨天刚咽气。
崔大人担心传染,特意命人连夜赶制棺材,就是怕耽误久了,疫病扩散,引发大祸啊。
军爷,你执意要开棺,可曾想过后果?万一传染病传入军营,你该如何跟公孙将军交代?”
校尉闻言,不由自主后退半步,眼中闪过惧色。
几个官兵也面面相觑,握矛的手都松了几分,纷纷紧张起来。
崔阳见状,趁势施压:“问你们呢,想过后果没有?!”
校尉额头渗出冷汗,显然陷入两难。
他盯着棺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冒死验证,他咬牙道:
“我奉公孙将军之命,把守城门,一切责任在我!必须开棺查验!
若真如崔大人所言,我立刻放行,绝无二话;要是我发现不对劲,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校尉冷哼一声,手按刀柄。
云弈心一沉,心中暗道:妈的,还真碰见一个犟种!
不过幸好我脑子提前想了一步,要不然真要穿帮。
云弈点点头:“军爷执意如此,小的也不敢阻拦。”
校尉厉喝,“开棺!”
西个抬棺材的家丁看向崔阳,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棺材放下。
云弈上前,故作迟疑地抚过棺盖,装模作样地对棺材作了一揖。
“老爷子,得罪了!”
说完,云弈缓缓推开棺盖。
一股浓重的药草味顿时弥漫开来,老夫子静静地躺在棺中,面色青灰,嘴唇紫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