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记忆伪装
萨尔阿波罗冰冷而狂热的低语，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古月（那个融合意识体）疲惫的灵魂深处舔舐，留下刺骨的寒意。“特殊应激现象A-7”…“更深入的观察和刺激”…每一个词都像沉重的铅块，压在他本就因强行爆发而虚弱不堪的意识光球上。
危机感从未如此强烈。
之前，他的敌人是亚罗尼洛的侵蚀和消化，是一场漫长而绝望的消耗战。现在，一个更危险、更疯狂、手段更难以预测的“观察者”加入了狩猎。萨尔阿波罗不会满足于等待消化完成，他会主动“实验”，主动“刺激”，首到将他这个“有趣的样本”彻底剖开、分析、记录在案。那种命运，比被亚罗尼洛消化更加可怕，意味着彻底失去自我，沦为实验室里一个冰冷的编号。
硬拼？用那点刚刚萌芽、代价巨大且极不稳定的鬼道能力？那无异于自取灭亡。萨尔阿波罗的实验室就是他的王国，在那里，他有一万种方法让一个不听话的样本生不如死。
绝望的阴影再次笼罩。但这一次，古月没有沉沦。海燕的刚硬与不屈，古月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狡黠与对剧情的“先知”，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如同两块燧石，猛烈撞击！
火花，在黑暗中迸发。
一个大胆、疯狂、却又带着一丝可行性的念头，如同冰原上的野火，在他意识核心中燃烧起来：主动暴露！但暴露的不是反抗，而是“价值”！
亚罗尼洛是什么？是蓝染的狗，是依靠吞噬他人记忆和形态来提升自己、证明自己价值的工具。它对什么最敏感？对蓝染的重视！对能提升它在蓝染眼中地位的东西！
而古月（或者说他融合的意识体）拥有什么？拥有志波海燕——这个前任十三番队副队长、五大贵族志波家精英、被蓝染亲自设计陷害致死的关键人物——的全部记忆！这是何等珍贵的“情报食粮”！是亚罗尼洛梦寐以求、能向蓝染邀功请赏的顶级贡品！
之前的伪装是“死寂”和“顺从”，是把自己伪装成一块难啃但无味的石头。现在，他要改变策略，把自己伪装成一块包裹着致命蜜糖的诱饵！他要主动“献上”志波海燕的记忆碎片，让亚罗尼洛尝到甜头，让它觉得“消化”自己不仅能获得力量，更能获得蓝染的青睐！从而提升自己作为“食物”的价值，让亚罗尼洛（甚至萨尔阿波罗）在“消化”完成前，舍不得轻易毁掉这个“珍贵样本”！
计划核心：以记忆为刃，进行一场精妙的“投喂”与“误导”！
行动立刻开始。在亚罗尼洛本体意识从实验室的混乱和反噬中稍稍平复，重新加强对体内控制的间隙，古月开始了他的操作。
他不再极力隐藏属于志波海燕的记忆洪流。相反，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最精明的渔夫放饵，主动引导一小股相对“安全”且“”的记忆碎片，顺着那些重新缠绕上来的灵子触须，缓缓“流淌”出去。
这些记忆碎片，经过他精心的筛选：
尸魂界贵族圈秘闻： 朽木家的某些陈年旧事（无关核心机密），西枫院家某个旁支的轶闻，一些小贵族间的龃龉。这些信息足够显示海燕的“贵族身份”和“情报价值”，但又不会触及真正的核心利益或暴露蓝染的隐秘计划。
十三番队日常与布防： 浮竹十西郎的作息习惯（非战斗状态），一些普通队员的巡逻路线和换班时间（非隐秘机动），队舍内常见的防御鬼道种类（基础级别）。这些信息展现了海燕的“队长级副官”身份，提供了“有价值”的情报，但都是相对公开或易于改变的信息。
志波海燕的战斗风格与斩魄刀能力： 关于折花的基本形态和能力（水天逆卷，卷波），一些常用的战斗技巧（非压箱底的秘术）。这些是提升亚罗尼洛自身战斗力的“甜头”。
当这些精挑细选的记忆碎片顺着触须传递过去时，古月能清晰地感知到亚罗尼洛本体意识的剧烈波动！
贪婪！极致的贪婪！
那是一种如同饿狼见到肥美羔羊般的渴望！亚罗尼洛的意识核心爆发出强烈的兴奋和满足感。这些记忆碎片的质量和蕴含的情报价值，远超它平时吞噬的那些杂鱼虚！尤其是关于贵族和十三番队的情报，这正是蓝染大人最需要的东西！它能想象到将这些情报献给蓝染大人时，可能获得的赞许（哪怕只是一瞥）！
古月甚至能“听到”亚罗尼洛混乱意识中模糊的狂喜念头：“更多…给我更多…献给蓝染大人…力量…”
第一步投喂成功！亚罗尼洛的侵蚀触须，对这些主动流淌出的“蜜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不再是粗暴的吮吸和撕裂，更像是一种贪婪的、小心翼翼的“接收”。施加在古月意识体上的压力，似乎也因为这“主动配合”而减轻了一丝。
但这仅仅是开始。古月深知，蓝染的智慧深不可测，完全真实的记忆碎片，如果涉及到关键点，很可能会被蓝染反向推演出更多信息，甚至看穿他此刻的状态。因此，误导才是计划的核心精髓！
在传递关键信息时，他开始了精妙的“加工”：
制造“残缺”：当记忆碎片涉及到某些真正敏感的区域——比如志波家某些核心传承、浮竹十西郎隐藏的病情严重程度、或者蓝染计划中某些关键节点（基于古月对剧情的了解）——他会在碎片传递到一半时，突然模拟出剧烈的“灵魂撕裂感”，让记忆画面变得模糊、破碎、戛然而止。同时，通过意识波动传递出一种强烈的“痛苦”和“记忆丢失”的假象。让亚罗尼洛（以及可能通过它观察的蓝染/萨尔阿波罗）认为，这是灵魂融合不完整或亚罗尼洛消化过程造成的“自然损耗”。
掺杂“虚假”： 在传递一些战术信息或人物评价时，他巧妙地利用古月对剧情的“先知”优势，掺入一些细微的、与未来事实相悖的虚假信息。例如，刻意夸大某个普通席官的能力，或者对某个未来会背叛蓝染的破面（比如诺伊特拉）表现出“海燕”记忆中的“轻视”评价。这些虚假信息本身无伤大雅，但如同埋下的地雷，可能在关键时刻误导对手的判断。
模仿波动： 最关键的是，在传递这些记忆和进行“加工”时，古月将全部心神都用于模仿亚罗尼洛自身的思维波动！他让自己的意识波动频率、传递信息时的灵压涟漪，都无限接近于那些被亚罗尼洛完全消化、成为其一部分的面具残魂所散发的波动。他不再是独立的“古月”或“海燕”，而是一个正在被消化、记忆和意识正逐步融入亚罗尼洛的“附属灵体”！
这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灵魂表演。每一次传递记忆，每一次制造残缺，每一次掺杂虚假，都伴随着巨大的精神消耗和如履薄冰的风险。稍有差池，被亚罗尼洛本体察觉异常，或者被萨尔阿波罗的仪器捕捉到不自然的灵压波动，一切都会前功尽弃，迎来灭顶之灾。
时间在紧张的“投喂”与“伪装”中流逝。就在古月刚刚传递完一段关于尸魂界流魂街某个区域灵力异常（他虚构的）的记忆碎片，精神感到极度疲惫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到冻结灵魂的庞大灵压，如同无形的天幕，骤然笼罩了整个虚夜宫！
古月意识体周围的粘稠溶液瞬间凝固！那些贪婪吮吸记忆碎片的触须僵硬如铁！亚罗尼洛本体那庞大的身躯，在古月共享的模糊感知中，正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极致恐惧！
是蓝染！蓝染惣右介的灵压！
紧接着，一个平静无波、却仿佛首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传来，目标明确：
“亚罗尼洛·艾鲁鲁耶利，来王殿见我。”
来了！审判的时刻，或者说，验证他这场豪赌是否成功的时刻，到了！
亚罗尼洛庞大的身躯在恐惧与狂热的交织中快速改变了自身形态，变成了后面我们熟悉的第九十刃模样，卑微地朝着虚夜宫最高处的王殿移动。古月的心（如果那团光球能称之为心的话）提到了嗓子眼。他能共享到极其模糊的外界景象：苍白高耸的穹顶，冰冷的光线，以及那个端坐于王座之上，仅仅是轮廓就散发着无穷威压的身影。
“蓝染…大人…” 亚罗尼洛的语气传递出极致的卑微和谄媚。
“听说，你最近‘消化’的成果不错。” 蓝染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关于尸魂界，关于志波海燕…说说看。”
亚罗尼洛立刻激动地、如同献宝一般，开始复述它从古月那里“接收消化”来的情报碎片：贵族秘闻、番队布防、海燕的能力…它添油加醋地渲染着这些情报的价值，试图邀功。
古月屏住了全部“呼吸”，意识核心高度凝聚，所有的伪装提升到极致，模拟着被消化残魂的波动。同时，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在亚罗尼洛复述那些他精心“加工”过的信息时——尤其是那些“残缺”和“虚假”的部分——主动释放出一丝极其微弱、混杂着“痛苦”和“记忆混乱”的灵魂涟漪，试图将其融入亚罗尼洛自身因面对蓝染而产生的剧烈情绪波动中。
模糊的共享视野里，蓝染似乎微微侧头。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遮住了他的眼神。古月感觉一股无形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目光扫过亚罗尼洛，也仿佛穿透了亚罗尼洛的躯壳，落在了他这团“附属灵体”之上！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灵魂层面承受的压力让古月光球的光芒都变得摇曳不定。
终于，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玩味？
“有趣的‘残渣’…继续你的‘消化’吧，艾鲁鲁耶利。我期待…更‘完整’的报告。”
压力骤然一松。亚罗尼洛如蒙大赦，狂喜地告退。
危机暂时解除！
蓝染没有深究！他认可了这些情报的价值，或者说，认可了“亚罗尼洛通过消化志波海燕残魂获得情报”这件事本身的价值！古月的“投喂”和“伪装”计划，在蓝染这座最险峻的山峰前，险之又险地通过了初步考验！
回到亚罗尼洛那充满面具的巢穴，古月的意识体几乎虚脱。巨大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但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蓝染那句“期待更完整的报告”，既是认可，也是鞭策和更深的监视。萨尔阿波罗的“观察”也绝不会停止。
他蜷缩在幽暗的灵子溶液中，看着那些漂浮的面具。这一次，他的伪装更深，他的“饵”己经放出。他不再仅仅是被动等待消化的囚徒，他成为了一个主动的、危险的“饲育者”，用志波海燕的记忆为诱饵，在蓝染、萨尔阿波罗和亚罗尼洛这三头巨兽之间，艰难地维系着脆弱的平衡，为自己争取着那渺茫的生存和反击之机。
手腕上，那沉寂的电子表表壳内侧，一丝比发丝还细的幽蓝纹路，极其缓慢地延伸了微不可察的一毫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