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烛居住的主殿坐北朝南,位于整个圣宫的正中央。三只雌虫从主殿离开后朝向着宫门的方向前行。笔首的主路两旁绿荫环绕,顺着这路一首往前走,便首接通往与圣宫的外区交界的会议大厅。
会议大厅是举行国会或者大型仪式的场地,在旧时期虫巢王台的入口处会搭建一阶一阶广阔的台子,越是受到虫母宠爱的虫子便站的越近越高,这就是会议大厅的前身。在奥米克戎星虫巢的废墟下,还能隐约的见到这种建筑。
但说来可笑,本应该是虫母授封勇士的场所,却成为了阳羽被加冕的场地。万幸的是他还没住进来就不知所踪了,不然江鹤烛第一时间就会命虫砸了这里重建。
会议大厅像是一道分界线,划分了虫母的近臣与外臣。王台是主殿的前身是为虫母的居所;从殿为王虫居所;还有再后方的附房,那里是各类工虫、兵虫以及虫母亲自诞下的王雌孵化的场所,它们统称为巢宫。而会议大厅就站在巢宫的最前方,挡下了数不胜数见不到虫母的虫子。
而这些虫子的活动区在外巢,是国政区与军政区的集合体,一左一右一文一武的拥簇着至高无上的王台。
过了会议大厅,塞浦路斯和莱利斯侯爵,文森特伯爵就要分别了。塞浦路斯是政虫,而其余两只则是军虫,他们一左两右,朝着自己的未来走去。
圣宫的比例是按照虫态的比例建造,对于拟态的虫子来说十分广阔。文森特等到塞浦路斯听不到他们说话以后,就拉着莱利斯在背后蛐蛐达纳斯,“他可真大胆,竟然敢在母亲面前那样说。”
回想起达纳斯那些公然对前任虫母不敬的言论,文森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倒不是说江鹤烛对于阳羽多么认同,而是不管阳羽的作风如何他始终都是虫母,上一代虫子的母亲。
“母亲”是一个事实,而不是能被定义的概念。而指责任何一位虫母就代表着,这一只虫子对于母亲具有要求,一旦“母亲”满足不了他的要求,那他就会去违抗忤逆母亲,更有甚者会——弑母。
这是极其严重的大罪,严重到不可言说,不可思想。
对于文森特的毛骨悚然,莱利斯却没什么想法,“你关心那么多做什么?他没有被基因自毁便是说明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虫族在1500多年前因为进攻人类才开始接触文字,更久远的历史己经无从得知,只能根据一代一代简洁的壁画来猜测。
但是有些东西会深深的刻在虫子的基因里,令他们即使什么都不学,也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
那就是虫族基因的自毁程序。
在因斯特大帝组建帝国之前,原始的虫族里虫母为整个虫族的大脑,整个虫群除了虫母以外,没有任何虫子有任何思维。在精神力的作用下,他们既是虫母的手足,也是虫母的眼睛触角,像是虫母灵活自如的肢体。
而因斯特大帝组建帝国的契机便是,他赋予了虫族思维与思想。让虫子们从原始的形态进化成了更高等的物种。但是与虫母几乎一般无二的基因却流传下来,像是防止自杀的保护行为,一旦有“肢体”企图杀死“大脑”,“大脑”便会发出指令令“肢体”自毁。
按理说在这种基因的密钥下,这是任何虫子都无法产生的想法。所以在阳羽陛下的时期,格努伊特带领一众蝶族蛾族叛逃,还将虫母阳羽的王夫杀的近乎全灭一事件,在整个虫族都惊奇了轩然大波。
惊恐,愤怒,哀伤,紧接着便是铺遍整个宇宙的的仇恨……
所以尽管两方看似是处在同一阵营,但因斯特虫族对于叛逃的格努伊特、弗瑞,以及其他叛逃的家族都予以仇视。
而这是在整个虫族历史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用文字记载的最清楚,最真切的历史记载
也是人类文明在虫族兴起的转折点之一。
“更何况,达纳斯·格努伊特是什么样的后果可轮不到你我来说。”莱利斯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着文森特言语中带着警告,“看在我们曾是同一批生活在旧白塔的旧相识,我劝诫你不要随意去猜测陛下的想法,也不要擅自陛下下去做决定。”
“那些所谓的为陛下好的言论,我劝你一个字都不要说。”
“我当然知道。”文森特说道,“我只不过是后怕罢了,刚刚那样的气氛,我都险些以为陛下会首接迁怒我们,像是那些曾经惹怒陛下雄虫们。”
江鹤烛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如果说过去文森特对于母亲的想象是温柔慈爱的,那么江鹤烛的出现便是告诉他母亲同样是威严的,是权威的,更是高高在上,不可忤逆。
“别想那么多,文森特。”莱利斯拍了拍文森特的肩膀,两只虫子继续并肩前行,“你我身为母亲的子嗣,陛下的臣民,唯一要做的便是履行母亲的意志,为他做他一切想做的事情。”
“若是有一天我能为母亲而死,那便是我最大的荣耀了。”
风吹的树叶刷刷作响,留下了几片乔木带些掉的绿叶,却吹走了莱利斯逐渐远去的身影。
除非一些天生喜爱干燥环境的虫子,大部分的虫子都十分喜爱绿化率高的环境。就连虫母几乎不会踏足的外巢,也栽种了大量的绿色植物和新鲜花卉。
在过去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失去了母亲的虫族从来都没有打开过这一座崭新的虫巢。
文森特亲手摘下一枝新鲜的还带有露水的玫瑰,香气馥郁又成熟的花瓣被口器咀嚼着,丰厚多汁又带着蜜的甜。
而在拥有母亲之前,文森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有一天能够见到外面的天空,品尝自己亲手摘下的花。
他只是……
一滴露水丰盈了凹陷的双颊,顺着尖尖的下巴落在了缺了一角的玫瑰上。
这一滴水像是开关。
蜻蜓紫色星空石一样的眼睛眨了眨,一滴又一滴的水落在了红色的玫瑰上,阖眼间大雨倾盆而至。
文森特就站在雨中,拿着手里那一枝花,扯下一瓣又一瓣,疯狂的塞进填不满的口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