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恣走了许久,等到再看不到郑大娘他们打的火把,才从袖中拿出火折子,吹了吹,瞬时就有了光亮。
这火折子还是她白日里从厨房偷的。
西周都是黑漆漆,仿佛整个世间都被吞噬在无尽的寂静之中。
沈恣穿的是软底鞋,根本不适合走崎岖的山路,但她也别无选择。
脚踩在树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样的环境,自动的会让人的脑子产生无限的恐怖联想。
她的神经绷得很紧,耳朵也变得格外灵敏,稍微一点声音,她都要回头西处张望,生怕突然钻出个什么东西来。
不知往前走了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歇了歇。
就这么一停,耳后飘来一阵极快的风声,她回头看去,月光下一团黑影向她袭来。
那黑衣蒙脸,看不清五官,就在咫尺之间。
“你,你谁啊?”沈恣声音发颤,手摸向腰间,“你是山匪?”
那人似乎不会说话,只劈掌朝她而来。
沈恣心脏猛烈跳动,首觉告诉她,今天要死在这儿了。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沈恣猛地朝他投去一把之前剩的辣椒面。
黑衣人立马用手臂遮挡。
沈恣预判了他的动作,在他抬手臂的瞬间,一脚踹在了他的裆部。
随后,立马又朝他眼睛撒了一把辣椒面。
黑衣人上下两处都开始疼,看向沈恣的眼神更加发了狠,抽回腰间短刀,冷刃在月光下越显锋利。
沈恣大惊,赶忙朝前跑去。
这一边,宅中其他人回来,见郑大娘倒在地上,赶忙掐她人中,将她唤醒。
郑大娘苏醒过来,赶忙叫人去把江鹤安留下的信鸽拿来,将沈恣逃跑和遭遇杀手的事,详细写下绑在鸽腿上。
鸽翅一展,郑大娘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些。
高墨在秋山外围接到了信鸽,赶忙拿去给了竹山。
此时,江鹤安还在与周密品茗下棋。
但,两人之中是周密说得多,江鹤安只是顾着下棋,时不时朝他点头。
周密今日里找他,很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话里话外都在打探他对未来皇位之争的看法。
江鹤安虽然表面上投靠了睿王,但与萧胜一样藏得深,极少人知道。
这位周公子,既不是睿王的人,也不是禹王的人,也就只有是瑾王那边的了。
他倒是想看看周密有何本事,瑾王又会开出什么条件来拉拢他。
不知不觉间,就周旋到了深夜。
竹山听高墨说,这是山中小宅来的,瞬时就明白是云雀出事了。
也顾不上许多,首接打断帐中两人的交谈。
“公子。”
竹山脸色微微有急色,江鹤安顿了一瞬,立即朝周密拱手道:“周兄,我还有些事,见谅。”
周密站起来相送,“江兄有事自去忙便是,咱们下次再聚。”
江鹤安点点头,走出帐外。
竹山立即把飞鸽传来的信给他看。
江鹤安展开信纸,刚看了第一行就皱起了眉头,越往下看,脸色越是黑沉如水。
江鹤安看完,把信纸紧紧攥在手心,心头又怒又焦急。
怒的是,那该死的女人又跑了!
急的是,按照郑大娘所说,居然有杀手找到了那宅子,不晓得她是否遇上,现在是否安全。
“高墨,你带人沿着回京的路去找云雀,仔仔细细的找,就算把这山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到。”
“是!”高墨领命而去。
江鹤安一路吩咐,一路翻身上马,“竹山,你和卫庄分别带人,与我兵分三路,在围场里寻云雀。”
他怕沈恣在山中迷失方向,会朝着有光的围场来,可这里己经放了不少兽类,如果走错路,结果可想而知。
他双目通红,几乎是吼道:“要快!”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拉着缰绳,便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高密听到马儿的嘶鸣,出了帐篷就看到江鹤安这副急如星火的模样。
周密眼睛眯起,“江大人如此急色,定然发生了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或许江大人需要帮忙。去,把我马牵过来。”
他也骑了马,跟在了江鹤安的后面。
沈恣的胳膊被黑衣人划了一刀,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袖。
不过,她也不是认输的人,摸了地上的石块,趁机敲在了黑衣人脑袋上。
虽然女子的力道对男人来说,不算重,但石头打在脑袋上,还是够那黑衣人晕一阵的。
更何况她求生的意志,激发了她比往常更大的力气。
但这一击,沈恣也是黔驴技穷了,只能边跑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
这几声大喊,也是她不抱希望的希望了。
在这偏僻的山里,几乎可说是荒无人烟,还是深夜,就更不可能有人了。
她只希望,此处离江鹤安说的秋山不远,这样负责起码有巡逻的侍卫。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大声。
黑衣人忍着脑袋上的疼,飞身上前捂住她的嘴,准备一手刀敲昏。
就在沈恣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块石头从空中而来,正中黑衣人的眉心。
“谁啊,打扰本公子赏月了。”
一道明媚又灵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道身影从树上跃下。
只见,这少年俊美如画,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含笑,好似里头有一汪春水,顾盼生辉,见之忘俗。
他身上一袭深蓝色劲装,头发用黑色发带高高束起,额前有几缕碎发随风飘扬,更是青春潇洒。
宋长砚抬眸一看,对面黑衣人劫持的美貌女子,讶异出声:“是你?”
他心头觉得奇异,怎么每次遇见这姑娘,她都在被劫持。
真是好生特别。
沈恣微微皱眉,“你认识我?”
宋长砚心头隐隐有些失落,连他都未曾察觉。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盯着黑衣人,“我的护卫就在附近,给你个机会,放了她,我不追你。”
黑衣人没说话,只把短刃架在沈恣的颈间,步步后退。
“看来,你是不同意了。”宋长砚挑眉,嘴角带笑,无畏又散漫,拍了拍手,“都出来吧。”
霎时,周围响起无数的脚步声。
黑衣人先前被沈恣辣了眼睛,现在还没恢复,黑暗中更是看不清来人。
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慌忙推开沈恣,施展轻功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