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安回来时,园内静悄悄的,沈恣没有像往常一样笑吟吟的出来迎接。
他皱眉问:“云雀呢?”
梧桐心里发虚,不敢抬头看他,只低着头道:“姑娘身体不适,早早就歇了。”
“身体不适,可是病了?”
梧桐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姑娘说只是觉得困得很,想来是昨晚上没睡好的缘故。”
江鹤安眼睛微眯,大步迈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内,一丝烛火也无,月光从门外涌入,只见床上有一团拱起。
江鹤安坐到床沿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不烧也不烫,他放下心,想提步就走,不扰了她的好觉。
床上之人却动了动,睁开澄澈的水眸,唤他:“公子。”
她的声音暗哑,还带着浓厚的鼻音。
江鹤安低头看她,月光映照下,她脸上似乎有晶莹的水痕,若有似无的,瞧不真切。
他转身去摸索桌上的银缸,点点烛火就足以照亮她。
但在光亮的那一瞬,她立即就将头转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他握住她轻颤的双肩, 硬是把她的身子转了回来。
他惊诧一瞬,脸冷沉了下来,眸中怒火毕现,“谁打的?”
只见,她如雪般皎洁的脸上,印着两道鲜红的巴掌印,红肿而醒目。
沈恣咬着唇,轻轻摇头,欲言又止,楚楚可怜。
“求公子就别问了。”
江鹤安见她柔弱委屈,心里泛起酸涩,冷眉紧皱,将她搂在怀里。
“别怕,我在。”
沈恣的埋进他的胸膛,抱着他的腰,小声呜咽起来,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江鹤安轻轻顺着她的背,渐渐的她的呼吸平缓了些,似乎是睡着了。
他把被子给她盖好,转身的瞬间,脸色阴沉得可怕。
“杏花,梧桐,云雀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江鹤安居高临下,目似寒光,盯着两人。
杏花和梧桐知道瞒是瞒不住的,便都如实交代了。
但两人默契地没有提沈恣说的那句“不劳县主费心。”
江鹤安听毕,面色冷淡至极,对二人道了句:“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萧华安......找死。
他冷笑一声,还没过门,就到他园里作威作福,还要打他的人。
原本江鹤安只是想,萧胜犯下的罪,自有他来偿还。萧华安无辜,可以饶一命,没想到父女俩竟然如此相似。
这笔账,他先记着,以后一并偿还。
黑暗里,沈恣依偎在江鹤安的怀里。
“公子,不要因为我,和县主生了嫌隙。”沈恣道,“县主也是爱之深切,毕竟,谁也不愿意把自己心爱之人与他人分享。”
江鹤安着她的纤腰,眼中有异光,在黑暗看她,“那你愿意和别人分享我吗?”
沈恣愣了一瞬,意识到这是两个问题。
她在黑暗里,面无表情的答道:“自然不愿意,奴婢也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江鹤安心头火热,像是开水烧至沸腾,热气顶开了壶盖,满室都是热潮。
他翻身把她压至身下,缠绵起来。
两个人都正是年轻,皮肉相合,两厢情愿,自是云雨舒畅。
又过了几日,沈恣的新衣裳就做好了,绣娘请她去试穿一番。
“姑娘穿着正好呢。”绣娘围着她团转看,“这腰,这肩都是合适的。”
沈恣却不满意,掐了掐腰,道:“太,能改宽松些吗?”
“不会紧,姑娘穿得宽松可就显不出这顶好的身段了。”绣娘又朝她挤眉弄眼,“公子定会喜欢的。”
沈恣心里冷哼,谁要他喜欢了。
“还是改改吧,我不习惯穿得太紧。”
沈恣坚持,绣娘也不再劝,只是觉得可惜。
绣娘改好之后,沈恣试了试,腰身有空余,便满意地拿着衣服回西和园。
她告诉杏花和梧桐不要来打扰,关上了门,翻出前些日从绣娘那里拿的天水蓝布料。
她一针一线把布料裁剪出来,再小心缝在新衣服里,使得这衣服能里外两穿。
沈恣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把未缝完的衣裳都藏在了衣柜最下面,面上用其他衣服掩藏住。
天空己有暮色,但还不见江鹤安回来,估计又是被什么案子绊住了脚,暂时脱不开身。
多出了些时间,沈恣也不会选择回房缝衣服,小心驶得万年船,谁晓得江鹤安什么时候就突然回来了。
大理寺。
江鹤安己经到了下值时间,却还在案卷库里不愿离开,只因刚刚萧胜突然来找他帮忙。
“慎之,如今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江鹤安面色平静,道:“舅舅有话就首说,无须跟我客气,能帮的上,我一定尽力。”
萧胜拿出一封信来,放在桌上。
“这是?”江鹤安未动。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江鹤安伸手取出里面的信,只看了个开头,便面露惊讶。
“曾石进的字?”
萧胜点头,“曾石进是我的人。”
江鹤安不愿再看接下来的内容,把信丢到桌上,“舅舅别开玩笑了,曾石进现在可是重大嫌犯,最近轰动文园案可跟他脱不了干系。就凭舅舅刚刚说的话,我即刻就可以把你收监。”
文园案是江鹤安最近在办的一桩五年前的案子。
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案,但经他细查,一个死者竟然牵扯到了其他毫不相关的两个案子。
三案一并才发现,这三案的线索都指向了文园案,其中真相实乃细思极恐。
萧胜却丝毫不见慌张,饮了一口茶后,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来找慎之你来帮忙了嘛。”
江鹤安皱眉,“曾石进真是你的人?”
萧胜道:“千真万确。”
江鹤安思忖片刻,复又把桌上的信,捡起来看。
他细细看了会儿,忽的眸里一闪,又恢复了平静,问道:“曾石进只是个货郎,这上面只是记录了他日常进出货的明细,有什么值得舅舅特意拿给我看的?”
萧胜笑了笑,道:“慎之,你我之间何必有隐瞒,以你之才,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信上的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