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的身世
又过了半月，蒋氏这头商量好了一切事宜，又在京城寻摸了几户不好不坏的人家，才去了江府。
姑侄二人先是寒暄一番，拉了拉家常，随后才谈起沈恣的交代的事来。
蒋氏观西面无人注意，便从袖中掏出几张手心大小的画像来，一个一个跟沈恣讲解起来。
“这个是城东当铺的公子，年二十，性情温和有礼，现下在当铺里头学习，就等着接手他爹的产业。麦丫头，你觉得如何？”
沈恣细细看那画像，不免皱眉，这当铺公子长得眼歪鼻斜的，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蒋氏道：“这长得嘛，是有些不太好看，但他家境殷实，人老实肯干。”
沈恣勉强的点点头，暗想，自古以来，凡是拉纤说媒的，三分都要往十分吹，轻信不得。
蒋氏又拿起另一张画像来，道：“你再来看这个，城西猪肉铺家的陶公子，相貌端正，年二十二。”
沈恣疑惑地问道：“陶公子从未娶过亲？”
且不说这陶公子长得肥头大耳的，就说他这年纪也太大了吧。
蒋氏讪笑道：“是娶过妻，只是前头的娘子患病死了，只留下个五岁的儿子，但是你嫁过去也是正妻。”
沈恣暗暗冷笑，扔下剩下几张画像不看了，想也知道剩下的，蒋氏也没给找什么好人家。
不过，她本来目的也不是为了嫁人。
蒋氏明知故问，“怎么了，这些都不满意吗？”
蒋氏心道，她专门找的这些个歪瓜裂枣，这丫头能满意才怪。
沈恣摇头，面露苦涩，“不是，侄女儿仔细想了想，这些人家虽好，可我却不甚了解，只听媒婆红娘一味吹嘘，到底还是不放心。我在这世上，本就孤单一人无所依靠，若是以后被婆家磋磨也只能受着，连个诉苦、做主的亲人都没有。”
蒋氏：“那麦丫头，你的意思是？”
沈恣哀哀地叹了一声，“姨母，我就是想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此话正中蒋氏下怀，这不是正对她和刘三的谋划吗。
她喜不自胜，眉开眼笑道：“麦丫头考虑得极对。我这儿倒是有个知根知底，你瞅瞅。”
蒋氏把自己刘大年的画像递了过去。
“这男子倒是长得眉清目秀，只是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沈恣再细细看了看，又瞧了瞧蒋氏，惊讶道，“这，这是表哥？”
“是你表哥。”蒋氏笑道，又拍了拍沈恣的手，“你和你表哥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说起知根知底，哪家人又比得上咱家呢？”
沈恣垂首不语。
蒋氏有些不悦，“怎么，瞧不上你表哥？”
沈恣咬了咬唇，露出一点羞涩来，“不是，只是我和表哥是近亲，如何能成亲？”
朝廷是颁了禁令的，与父母同姓的近亲，是不能结亲的。
蒋氏早料到沈恣有此疑惑，昨日和刘三己想好了对策。
她似有万般无奈，捶了捶腿，似下定了决心，说道：“其实，我早该把你的身世告诉你的，这也是你爹娘的遗愿，只是他们去时你年纪还小，我不便说，如今你也醒事了，也该晓得真相了。”
“我的身世？”沈恣迷茫道。
蒋氏一副哀伤的样子，深深叹口气，而后慢慢道出陈年往事。
“你并不是你爹娘亲生的，而是在路边捡的。当时寒冬腊月的，他们早起去种地，远远的就看见你奄奄一息地躺在草堆里，周围又不见半个人影，他们只能把你带回家，给你喂食给你看病。”
“那时候家里穷，你爷奶不愿意养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是我那傻姐姐和姐夫坚持，这才把你留了下来。有他们悉心照料，你才得以活下来。”
蒋氏说到这儿，见沈恣神色不明，又继续道：“麦丫头啊，你虽不是亲生的，可我和你爹娘都是拿你当自家孩子一样疼爱，你可晓得？”
蒋氏这番话，还是跟刘三商量了好久，才斟酌出来的，目的就是要说得情真意切，让沈恣感动，让她觉得愧欠蒋家恩情，之后再让她嫁到自家就容易得多了。
可是沈恣早就晓得了自己的身世。是前世，江鹤安调查出来的。
就是因为她知道刘大年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才一步步利用蒋氏，引导蒋氏推自己儿子出来结亲。
她知晓蒋氏一家人全部的秉性和弱点。只要出了府，她就能与他们周旋一二，再想法子脱身，届时天高海阔任她行。
沈恣听完蒋氏的话，立即就肩膀轻抖，帕子捂脸，轻轻啜泣起来，“没想到是这样，从小到大爹娘对我一首很好，我从未察觉到一丝异常，如今想来他们二老真是待我比亲生的还要好。”
蒋氏见她这样，觉得事情成了大半。手抚上她的背，轻轻拍着，“是啊，我也一首待你如亲侄女儿一般。”
沈恣顺势扑到她怀里，哭了起来，“姨母......我想我爹娘了。”
蒋氏压下高兴，继续给沈恣灌迷魂汤，“傻丫头，不哭了啊，不哭了，你爹娘不在了，姨母不是还在吗，等你和你表哥成了亲，你就是姨母的女儿了，你就又有一个家了。”
沈恣抽抽噎噎地坐起身来，眼圈微红，娇艳的脸蛋儿上还挂着泪珠，好似粉白花瓣上挂着的露珠。
真是我见犹怜，卿卿佳人。
蒋氏见了都不由得一怔。
沈恣拿帕子拭去泪痕，装出一副小女儿情态，说道：“可是，我与表哥多年未见，也不晓得他的心意如何？”
蒋氏大喜，事儿成了！激动地说道：“你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他对你自是不同的，更何况你如今长得这般标致，他怎会不喜欢？”
沈恣心里冷哼，蒋氏真会说，也不怕闪了舌头，她小时候就见过刘大年一面，哪来的什么青梅竹马。
沈恣装作还有疑虑的模样，“可是......”
蒋氏生怕她再多思多想，出了岔子，急道：“没什么可是的，等会儿你表哥来后门接我，你一看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人都带来了，蒋氏还真是迫不及待。
后门外，刘大年一身淡青色半旧长衫，头发用绸带束起，打眼一看倒是眉目清秀，文质彬彬。
只是他在太阳下站了半晌，己有些不耐烦。
他娘说蒋麦那丫头如今长得一副天仙样貌，要他娶她。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来曾经的瘦黄瘦黄的丫头，能如何好看。
就算再好看，还能比得过春楼的花魁娘子柳儿吗？说起来，他都好些天没见着柳儿了，不如先哄了老娘高兴，再要些钱去春楼消遣快活一番。
刘大年正美美想着呢，忽见蒋氏己经走至他跟前了。
“你在干啥，老娘叫了你几声，你也没反应。”蒋氏狠瞪他一眼，又朝他一努嘴，“人就见你这傻不愣登的样子吗？”
刘大年朝她身后望去，只见后门回廊深处，娉娉婷婷立着一女子，因距离太远，看不清其样貌，但见其曼妙身姿也想得到，必是位绝妙脱俗的佳人，春楼第一美人柳儿比之都庸俗了起来。
蒋氏见沈恣都不在原处了，刘大年还痴痴的望着，就晓得他儿子定是满意的。
拿了包袱，又进了后门，跟守门的小厮道了个抱歉，说还有东西忘拿了，给了自家侄女儿后就马上出来。
小厮没说什么，就放她进去了，只是对外头的刘大年多留心了两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