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的摩托碾过积水的铁轨,溅起的水花在探照灯里划出银线。林深攥着那罐“灵脉伪装剂”,指腹抠着罐身的防滑纹路,机械义甲的接口处传来一阵刺痛——刚才吸收腐尸乌鸦的灵脉时,义甲的灵脉循环管好像堵了,现在每颠簸一下,左脸就像被针扎。
“抓紧。”苏璃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声撕得很碎。她猛地一打方向,摩托冲上废弃的电梯井,顺着锈迹斑斑的钢缆往下滑。林深看见她的机械臂关节处弹出三根金属爪,死死扣住钢缆,火花在黑暗里炸开,像一串短命的星。
“清道夫的‘猎犬’型号,嗅觉灵得很。”苏璃的单镜片反射着下方的微光,“他们能闻出未登记的灵脉波动,你刚才吸收乌鸦灵核时动静太大了。”
林深低头看自己的右手,虎口的白纹己经蔓延到手腕,像结冰的河面。他拧开伪装剂的盖子,一股杏仁味窜出来,呛得他咳嗽——这味道和母亲实验室里的“灵脉稳定剂”一模一样。怀表在怀里发烫,红雾透过表壳渗出来,在他的衬衫内侧印出淡淡的“慎”字。
“王瘸子让你这么送我的?”林深把罐子举到苏璃眼前,“还是陈默?”
摩托突然失重下坠,苏璃骂了句脏话,机械臂的液压管爆了根,油雾喷在林深脸上。他们摔进一个堆满废弃机甲的厂房,钢架在头顶吱呀作响,雨从破屋顶漏下来,打在机甲残骸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陈默要杀你,我救你,这逻辑很难懂?”苏璃扯掉爆掉的液压管,金属断口滴着油,“你以为你那点灵脉值,值得联邦特工亲自跑腿?”
林深没说话,摸出军用匕首,划开自己的小臂。鲜血涌出来,滴在伪装剂里,液体瞬间变成墨黑色,像融进了一团活的影子。“灵脉伪装剂遇血会显荧光,”他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这是‘熵蚀诱饵’,专门引变异兽的。”
苏璃的单镜片突然暗了下去,她猛地后退一步,机械臂弹出刺刀:“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说‘王瘸子给的’开始。”林深指了指她的机械臂,“王瘸子的手艺糙,接口处会留三道划痕,你的没有——这是联邦军工厂的‘猎隼’型号,陈默的首属部队才配得上。”
厂房外传来犬吠般的嘶吼,是清道夫的“猎犬机甲”。林深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那些机甲的爪子能撕开三厘米厚的钢板。他摸出怀里的怀表,表盖内侧的“熵增不可逆”开始发烫,烫得像块烙铁。
“你到底要什么?”林深盯着苏璃的眼睛,她的瞳孔在暗处泛着浅蓝,和母亲注射疫苗后变成的颜色一样,“陈默要我的逆熵灵根,你要什么?”
苏璃的机械臂突然失控,刺刀差点扎进林深的喉咙,又猛地停在半空。她捂着太阳穴蹲下去,单镜片摔在地上,露出右眼——那是只机械眼,虹膜里印着一行滚动的代码:073-逆熵-待激活。
“我……”她的声音发颤,机械臂的关节咔咔作响,“我要找林舟。”
林深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林舟,他那个“病逝”了八年的父亲,联邦档案里写着“因非法进行灵脉实验,死于熵蚀污染”。
“你找他干什么?”
“他欠我的。”苏璃的机械眼突然闪过一段影像——白大褂的男人把一个金属芯片推进她的后颈,手术灯亮得刺眼,“他说我会成为‘钥匙’,却把我丢在联邦的培养舱里,让陈默改我的程序。”
厂房的铁门被撞开,猎犬机甲的探照灯扫过来,照亮苏璃后颈的印记——那不是枯萎的玫瑰,是个被划掉一半的编号:001。
林深突然想起母亲的日记,其中一页画着个小女孩,旁边写着“璃,001号适配体”。
“走!”林深拽起苏璃,把怀表塞进她手里,“这表能屏蔽灵脉信号,你拿着。”
怀表刚碰到苏璃的机械臂,就发出一阵蜂鸣,表盖自动弹开,里面的齿轮开始转动,红雾顺着她的指尖爬上去,在她的机械臂上画出复杂的纹路。猎犬机甲的嘶吼突然变调,像是被什么东西震慑住了。
“这是……”苏璃的机械眼瞳孔收缩,“灵脉钥匙的启动纹路!林舟他……”
话没说完,她的机械臂突然爆炸,不是刚才的液压管,是核心部位。林深扑过去把她压在身下,碎片打在他的背上,像被冰雹砸中。他听见苏璃在他耳边喘气,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什么:“我的芯片……在表盖打开时烧了……现在,我好像能看见你爹说的‘熵蚀的影子’了。”
林深抬头,看见猎犬机甲的残骸后面,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的左手不正常地粗大,覆盖着暗紫色的鳞片,指尖滴落的液体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那是陈默的“熵蚀左臂”。
男人的声音透过机甲残骸传过来,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林深,把表给她,是你爹的意思吗?”
苏璃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她的机械臂残骸里,滚出来一个碎齿轮,齿轮上刻着个极小的“舟”字。
雨还在下,陈默的身影在探照灯里忽明忽暗。林深摸着背后流血的伤口,又看了看苏璃手里的碎齿轮,突然明白——母亲的冷冻舱,或许根本不在陈默的实验室。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