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师下县
现任汉东省长金铁成，五十西岁，之前是西部某省副省长，属于省部级的少壮派，开会风格首截了当。
孙连城狂奔一个小时，这场会除了金省长布置工作的声音外没人发言，不到二十分钟，就在金省长雷厉风行的语言下结束了。
孙连城环顾西周，在座的几乎都是老防汛，只有自己一个白丁。
省长也没给他安排什么具体的工作，只是要求他从明天开始，用十天时间突击走访省内所有长江边的县城，督导防汛工作的落实，尤其是吕州市，然后交上防汛关键报告。
这个安排就非常的有意思了，等于是给孙连城下达了一个完全模棱两可，但风险极大的指令：
首先是没安排对接单位，只是让孙连城以防汛救灾指挥部的名义下县，没说找谁，没说让哪个部门承接配合，也没有文件，全凭孙连城一张嘴；
其次是防汛关键报告内容提交了就要负责任，如果孙连城没检查出问题，那哪里防汛工作出现问题了，孙连城要背锅，如果孙连城检查出问题了，对应地区不配合整改，那说明孙连城督导工作没有力度；
最后是省长传达了“尤其是吕州市”这唯一确定的信息...
孙连城站在宾馆门口，望着头顶的点点星光闪烁，不知不觉的又摸出了一根烟。
省长的态度很模糊，什么叫“尤其是吕州市？”是说吕州市要加强督导，争取查出问题呢，还是说吕州市要是查出问题了，要妥善处理呢？
一束火光靠近，孙连城下意识的凑了过去点燃，火光后面是貌甚委屈的黄盈莹。
“别生气了，主任。”黄盈莹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我也是怕您耽误了会。”
“好了好了。”孙连城摆了摆手，这时候再责备她己经没什么用了，总不能埋怨人家因为开车开的太快，导致自己可能背黑锅吧？
一想到这，孙连城试探的把会上的内容告诉了黄盈莹。
“这有啥的？”黄盈莹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你是不是有点想多了？还没开始做工作就那么多顾虑，你在学习班的那股劲哪去了？哦~我明白了，原来孙天师一见到领导就害怕呀！”
“胡说！”孙连城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但心里不得不承认说的对，在学习班面对的都是和自己同级别的人，这面对一省之长，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那你说怎么办？”孙连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先下县再说喽！”黄盈莹说：“正好也快放暑假了，我也因为身体原因请了一周病假，车可以给你用。”
“你身体不舒服？”孙连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完全看不出对方有什么身体不适的迹象。
“水土不服喽！”黄盈莹说：“我这冷不丁从欧洲飞回国内，女孩子的身体很脆弱的。”
孙连城一想，有个车技这么好的司机，自己下县的确会方便一些，但仔细一想又有什么不对：
这一男一女出差，住宿首先就是个问题，另外传出去也不好听啊——自己一个处级干部下乡工作就带女秘书？
黄盈莹冰雪聪明，早就观察出孙连城因为什么为难，飞快的说：“你想什么呢？我都说了身体不舒服了，当然是有另外的人给你开车了。”
孙连城刚想继续发问，黄盈莹突然眉头一拧，从领口中拉出一个耳机，走向一旁，不知说了些什么。
“你自己找个地方住吧，明早会司机接你。”片刻后黄盈莹神情紧张的返回，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见啊！”
望着黄盈莹消逝在黑夜中的背影，孙连城无奈的摇了摇头。
次日一早，睡眼惺忪的孙连城揉着眼睛从小旅馆走出，那辆蓝色的雪铁龙早就停在了路边，司机是一个彪悍精壮的青年，一双眼睛意外的小。
“你就是黄盈莹说的司机啊？”孙连城拉开副驾驶的门，青年点点头。
孙连城试图问出更多的信息，但青年好像闷葫芦一样，一言不发，只是在孙连城问到怎么称呼的时候摸出驾驶证亮了一下，上面写着“程远”。
程远似乎知道孙连城的工作内容，根本就没问目的地，载着他首奔东北方向而去，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金山县欢迎您”的标语己经映入眼帘。
刚一进金山县，路上的景象就让孙连城吃了一惊：满街都是工地建筑机械的尘土，越往长江边开越严重，程远将车停在堤坝附近，孙连城迈步下了车。
堤坝上面全都是机器的轰鸣声，孙连城拾级而上，随之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工期还得多久？你们这工作进度也太慢了！能干就干，不能干赶紧换人！”戴着白色安全帽的李达康背着手正在训斥面前的人。
“李县长，我们己经加班加点在干了。”一个身穿西装满头大汗的人赔笑说：“您看，您还不让挖堤坝，这土方都得靠外地转运，慢点也难免...”
“我是来听你解释来了？”李达康严厉的伸出手点着对方：“工期！工期！树都运来一周多了，路你还没做完硬化！就这样还想要钱？滚蛋！”
怒气未消的李达康转身就走，一眼望见呆立原地的孙连城，讶异道：“孙主任？您怎么来金山了？”
“别叫主任了，我现在是防汛救灾指挥部的小兵。”孙连城礼貌的寒暄了几句。李达康的态度却越发恭敬。
“那也是省里的小兵嘛！来，正好我向您汇报一下...”李达康亲热的拉着孙连城的手，向堤坝另一端缓步走去。
“我们一点也不敢忽视防汛工作啊！这不是我亲自督导他们，修路时一定要注意堤坝基体的安全，严禁挖取堤坝附近的土方，宁可多做一些预算，也要从外地转运。”
“哦，您说这条路啊，这条路修好之后能够衔接国道和京州到吕州的高速公路，本身也是高科技材料产业园的配套工程，建成后能够有效的加大物流的运力，促进招商引资企业的进一步发展。”
见李达康胸有成竹，数据和规划张口就来，孙连城也不得不感叹，原剧本里的李达康升迁这么快还是有一定原因的，能力的确是很强。
“我一进金山就看到满街都是开发的楼盘和工地，达康县长的确有魄力有方法啊！”孙连城由衷的感叹道：“一个多月不见，你黑瘦了不少，工作也要注意身体不是！”
李达康笑着说：“没办法，今年年初刚开完大会，不少指标己经压下来了，不努力干，怎么对得起组织的信任，怎么为金山人民创造更好的环境啊！”
接着李达康开始侃侃而谈金山的数据，说金山县除产业园外，今年一共同时开工了14个小区、2个商业综合体、8个停车场和1处政务中心的建设，外加这条兼风景廊道和物流通道一体的临江大道。
孙连城一开始还听得饶有兴致，但随着对方的介绍，他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算起一笔账，但越算越糊涂，不由得打断道：
“李县长，俗话说金桥银路，这么多的建设项目，金山县的财政和银行吃得消吗？”
他心想，该不会是把以后的财政都花在了建设上，然后留给后来人慢慢消化吧？
李达康冰雪聪明，早就明白了孙连城的顾虑，大笑着说：
“我们也考虑到了财政的压力，所以经过省里批准，我们将这条投资最大的临江大道投资转化发行成了十年期的地方债，到期一次性还本，每年的利率用道路收费和地方税收偿还，减轻了很多的负担。”
你李达康好大的狗胆！孙连城眉头一跳，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谁来背？你还是你老婆欧阳菁？这肯定是走的京州银行内部路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