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电话挂断后，许昭昭再撑不住，吐出一口血。

她强撑着从包里翻出止疼药塞进口中。

等缓和些，才狼狈起身往脸上扑了点粉。

确保脸色不至于太难看后，攥着平安符出了门。

可许昭昭从来都不是个幸运的人。

她好不容易快到地方，天边又倏然砸下大雨，彻骨的凉意争先恐后渗入骨缝。

许昭昭咬牙扶着墙，痛的哆嗦，她狼狈翻出手机，给顾星河发信息。

?我今天有点难受，能不能换一天？】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小车里传来一声信息轻响。

顾星河指尖夹着烟，猩红的火光在阴影里明明灭灭。

他看着短信，面上神情不显，握着手机的指尖却用力到泛白。

孟南汐狠狠瞪了眼窗外的人，开口的声音却分外为难。

“星河，如果你实在不忍心就算了吧，毕竟，如果没有四年前那晚，你该和她在一起的，原本就是我占了她的位置。”

她的话，让顾星河原本要开车门的手猛然顿住。

下一秒，他靠回原位，自嘲轻哂：“谁说属于她？顾太太的位置谁都能坐，唯独她许昭昭，没这个资格。”

说完，他冷漠看着不远处的瑟瑟发抖的许昭昭。

将亮起的手机按灭，反叩在一旁。

丝毫没注意到孟南汐微勾的唇，以及她手里骤然亮起的屏幕上，才发出的那句——

?事情已成，好好表现。】

雨水和伤织，痛的刺骨，可看着已读不回的短信，许昭昭一刻也不敢停下。

晚上22:00，她又吞了几片止疼药后，准时敲响房门。

可随着木门缓缓打开，她眼底的笑意顷刻凝结成巨大的惊恐。

“哟，来了？”

门后，王家二少手握皮鞭，目光轻佻又猥琐。

“不好意思，敲错门了。”

许昭昭死死咬着差点溢出口的恐慌，边笑边不动声色往后退。

王凡却猛的把她拽进房。

“没走错，哥哥等的就是你。”

“你干什么！放开我！”

黏腻的呼吸喷洒下来。

许昭昭忍着恶朝男人狠狠抬脚。

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她起身就往外跑。

可才跑两步，她就被身后人扯住头发拽了回去。

“臭还敢跑！就你这种被人玩烂还怀过野种的贱女人，我肯要你，你不烧香拜佛就算了，还敢打我？！今天我非得好好调教调教你！”

王凡眸光发狠，摁着许昭昭的脑袋就往墙上撞。

鲜血染过眼睫，许昭昭疼的发颤，撇到掉在地上的护身符，她又骤然清醒。

那是四年前那夜缠绵后，顾星河亲手送她的。

是她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绝不能丢！

许昭昭挣扎着想去捡。

一只的手却先一步捏起那红符递到她面前：“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佛祖都嫌你脏。”

说完，掏出打火机就点燃了红符的一角。

“不要！”

许昭昭撕心裂肺。

王凡眼底欲望却更浓，扑过来就要撕扯她的衣服。

许昭昭眼眶猩红一片：“王凡你不能动我，是顾星河叫我来的！你不能动我！”

闻言，王凡笑容都变得扭曲：“这可是顾总的专属套房，你以为没有他的嘱咐，我能进得来？”

这话像是一击重锤将许昭昭残忍地钉在原地。

她徒然僵住，推拒的动作跟着停下。

王凡满意大笑，刚要将她压在身下，许昭昭却忽然开始咳嗽，大口大口的殷红从她口中不断溢出。

王凡脸上的笑瞬间皲裂。

怕闹出人命，他拔腿就跑。

徒留下许昭昭孤零零倒在血泊中，苟延残喘。

痛，好痛。

死亡的恐惧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她颤着手，把包里仅剩的止痛药一股脑全倒进嘴里。

一秒，两秒，痛意却丝毫不减。

嘴里的血也源源不断，很快就将她衣服浸透。

要是有人能陪陪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

许昭昭拼尽全力够到手机，本能拨出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铃响一声，却被残忍挂断。

她不死心，还想再打，那边直接显示关机。

同一时间，许母的电话打进来。

没等她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熟悉的谴责。

“许昭昭，我让你办的事你怎么还没办好？你到底有什么用？”

“如果明天早上你还是没解决，你也不用回来了，我全当你死在外面了！”

“嘟——”

一连两句，许昭昭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她现在，是真的要死了啊……

剧痛蔓延，折磨着许昭昭的每一寸骨头，她连握着手机的力气都没了，呼吸一点点变得薄弱。

直到，顾星河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

那句：“不用开门，既然是惩罚，就不用心软。”那样清晰。

许昭昭隔着一片血色，去看门缝后透进来的亮光。

那是她毕生不曾触及的温暖。

她一点点朝着那亮色伸手，肉眼可见只差分毫，她拼尽全力。

下一秒，那光却被一道纤细的身影彻底挡住。

同一时间，许昭昭手重重砸在血泊里。

她到死，都没能触到那抹光。

偌大的房间，只余下一句轻叹在空中消散——

“如果一切能重来，我希望，再也不会有人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