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内窜进一阵阵腻人的烟酒味。
楼予的眼睛很红,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一向骄傲的他语气中竟然带着点卑微和讨好。
但楼予的话让她觉得无比的烦躁。
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是为了她才报的西大?
他是为了她所以放弃了更好的选择?
岑珠真的很讨厌那种高考为了某个人故意少做一道大题的脑痴行为。
现在她莫名其妙十分被动地成为了这烂大街的疼痛文学中的主角之一。
她受不起,也担不起别人这么大的牺牲。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胸腔内翻涌的燥意。
“我己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我真的没有喜欢过你,从来都没有过,如果当时我的一些行为给你造成了某种错觉,那我现在跟你道歉,对不起。”
“你也可以认为我当时有病。”
她本来就有病。
楼予:“可是……”
岑珠打断他,“你也用不着纠结你当时勇敢不勇敢的事,当时在老师和家长面前我们就解释得很明白了,我们没谈恋爱,只是因为是同桌所以关系比其他同学走得近一些。”
“当时我们是这么说的,对吧?”
楼予看起来有些着急,“可那难道不是我们搪塞老师和家长的说词吗?”
岑珠以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说词?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我们当时为了隐瞒恋情所以一起商量出来骗老师和家长的借口?”
看着眼神冰冷的岑珠,楼予特别想说些什么能来推翻这些话,以此证明曾经的事情并不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却被她噎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办法,岑珠的语言逻辑很强,只要是她想加入辩论的辩赛,他是没有任何赢的可能性的。
她是一位绝无仅有的优秀辩手。
“你要道歉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千万别说你为了我放弃了更好的选择来了西大,你寒窗苦读十几年是为了我吗?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我受不起这么大一口锅扣在我的头上。”
岑珠冷淡地说出这些话,她知道她用词生硬,很有可能会伤害到楼予脆弱的心脏,但她必须这么说。
“这些话不是我第一次跟你说了,但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你是聪明人,我说的也很明白,你不会理解不了我的意思,你听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好,如果我们做不了同学,那就当个陌生人吧。”
楼予的眼睛更红了。
从小到大,岑珠大概是第一个对他说话不留余地的人,他觉得羞耻和羞愤之余,竟然能感觉到心脏开始产生微小的疼痛。
他从小就活在别人的赞美与表扬中,就算犯了错,身边也依旧是鼓励的声音。
他的生活虚伪又麻木,一成不变,没有丝毫新鲜的刺激。
而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否定他、拒绝他,拆穿他完美的利他主义,将他苦心孤诣的伟大奉献定义为可笑的自我感动,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就像往皮开肉绽的伤口倒上辛烈的酒精。
刺骨的疼痛之后,是仿佛从未受过伤的爽感。
“好。”
楼予定定地看着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握住岑珠的手腕,贴在她轻薄的防晒服上。
“你不喜欢我,但我可以喜欢你吧?我从现在开始追你总可以吧?”
“……”
岑珠感到无语,她挣了挣胳膊,“你松开。”
楼予固执地看着她,他喝了酒,现在情绪又不是很稳定,岑珠不想跟他硬碰硬,更加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跟他拉拉扯扯,故而放弃了挣扎。
正是因为岑珠的这个举动,让楼予看到了希望。
他正要开口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却被一道不善又冷硬的声音打断。
“岑珠。”
陈颂安拧着眉走到两人面前,看着岑珠被攥住的手腕,又抬头看了眼楼予,最后才落到岑珠的身上,“他是谁?”
陈颂安的质问太过理所当然,所以岑珠此时竟然有一种找小三被正室捉到的慌张。
就很荒诞。
“我知道你。”楼予以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陈颂安。
陈颂安移开视线,看向说话的楼予。
楼予:“艺术院的陈颂安,在追岑珠。”
时间静止了几秒钟,陈颂安低头扫过岑珠依旧被攥住的手腕,抬眼看他,语气很硬,“把手松开。”
楼予毫不退让,反而攥得更紧,“为什么?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
陈颂安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突然从哪冒出来的,岑珠的社交很简单,同班同学都不熟,别说这个明显就不是本院的学生。
还是个男的。
“……你松开,楼予。”岑珠开口了,语气很淡。
楼予刚才没听岑珠的话松开手,现在就应该见好就收,否则岑珠真的会生气。
所以就算不情愿,就算他很想在陈颂安面前表现的和岑珠更亲密一些,还是老老实实地松手了,但依旧很不服气地看着陈颂安。
就算岑珠说不喜欢他,可他在岑珠心里总是特别的,再怎么样,他都比眼前这个人和岑珠的关系更亲密一点。
岑珠揉了揉手腕,刚才被楼予攥住的皮肤受到衣料的摩擦,昨晚抓破的地方又痒又疼。
她看了眼时间,陈寄礼应该快到了,她想着等会还是先把陈颂安交给陈寄礼吧,反正他看起来很听他哥的话。
紧接着,岑珠感觉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陈颂安扯着楼予的领子,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岑珠:“!”
两个人在岑珠的眼前忽然就扭打在了一起。
岑珠:“!!”
发生了什么??
只是低个头的功夫,为什么两个人宛如的公牛一样打起来了?!
南门口立刻聚集了一群人,门口保安室的保安见状赶紧跑出来拉住大打出手的两个人。
不,两头牛。
两牛被保安粗鲁地拉开,喘着粗气看着对方,不管是拳头还是眼神,谁都没落下风。
三五个保安累得呼哧气喘才拉开他们俩,“同学之间有什么话好好说!打什么架!闹到学校可就不好看了!”
确定两个人不会再动手之后,保安才松开了对两牛的桎梏,陈颂安看了眼站在一旁脸色很白的岑珠,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珠珠,你没事吧?”
岑珠:“???”
打架的又不是她?
“我没事……不过你哥等会就来了。”
陈颂安脸色有点难看,“他怎么会来?”
他最怕陈寄礼知道自己打架的事。
因为他上一次打架被停课叫他哥知道之后,被拉到拳击馆和陈寄礼打了整整三天没歇过。
还是他单方面的,被虐。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打过架了。
因为不管是打赢了还是输了,最后都要被揍。
陈颂安一阵阵心悸,在思考如何才能巧妙地瞒过他哥。
如果让岑珠帮着隐瞒的话,可行性大不大?
还没来得及思考出对策,陈颂安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又轻佻的声音。
“哇。”
“好多人啊。”.jpg
陈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