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龙争凤鸣
"轰隆隆——"
玄夙归的龙尾扫过之处，大地像脆弱的宣纸般被撕开数里长的裂谷。
滚烫的地幔岩浆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龙威的瞬间凝结成漆黑的曜石。
戚澈然闻到了硫磺混着血腥的刺鼻气味，脚下的土地传来不祥的震颤——那是方圆百里地脉被生生震断的哀鸣。
楚明昭展开三对火翼堪堪避过，身后三座箭楼在龙威中轰然倒塌，溅起的碎石还未落地就被高温熔成岩浆。
"这就是你的全力？"
玄夙归的声音带着龙族特有的共鸣，震得人耳膜生疼。
"小凤凰，连朕的余威都承受不住么？"
她龙爪虚握，整片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戚澈然抬头看见天象异变——
乌云被某种力量拧成漩涡状，每一道云隙间都跳动着青色雷光。
那些雷电劈在楚明昭的火翼上，炸开的气浪掀翻了整支重甲骑兵，铁甲熔成的铁水在空中拉出猩红的弧线。
楚明昭的回应是划破天际的凤唳。
她双翼完全舒展时，戚澈然感到有滚烫的液体划过脸颊——那不是泪，而是空气中游离的火星。
三万六千根火羽脱离羽翼悬浮，每一根都在高频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嗡鸣。
当这些火羽同时射向玄夙归时，天空仿佛下了一场流星雨，灼热的气流仿佛要烤焦戚澈然的睫毛。
两股力量相撞爆出震耳欲聋的炸响。
战场瞬间被蒸汽笼罩。
戚澈然透过白雾看见玄夙归的手臂渗出龙血——那是方才被火羽贯穿的伤口在崩裂。他下意识向前迈了半步，又硬生生止住。
那些血液落地就化作剧毒的金色荆棘疯狂生长。
戚澈然的心脏突然绞痛——情蛊在共鸣，他能尝到喉间泛起的血腥味里混着龙血特有的苦涩。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比不上心里撕裂般的痛楚。
战场另一端，新生的戚霜正在屠戮。
她每踏出一步，地面就浮现燃烧的凤纹。
戚澈然死死攥着那颗沾血的金珠。
他看见二姐新生的火焰之躯正在战场上与秦军作战，每一道火羽都会带走数十条性命。
情蛊在心脏处疯狂跳动，既为玄夙归的伤势焦灼，又被楚国未来以及战场上的惨状刺痛。
有个楚国老兵举着残盾冲向玄夙归，玄夙归只是轻轻呼气，那人就瞬间碳化成一具焦黑的雕塑，保持着冲锋的姿势栽倒在戚澈然面前。
焦臭味混着烤肉的气息钻入鼻腔，戚澈然突然想起这个老兵曾偷偷塞给他麦芽糖。
"看清楚了？"
玄夙归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龙爪扣住他咽喉。
"你心心念念的楚国将士..."
温热的龙血顺着铠甲缝隙滴在他后颈，像熔化的金液般滚烫。
"...在朕眼里不过是蝼蚁。"
戚澈然浑身发抖。他看见楚明昭的火翼己经残缺不全，金血从她眼角不断滑落。
可当她结印时，整片战场的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火凤图腾——那是用战场十万陨落将士鲜血绘成的阵法。
空气瞬间变得稀薄，仿佛所有氧气都被抽去助燃，戚澈然不得不大口喘息，却吸进满肺滚烫的火星。
楚明昭身后浮现巨大的火凤虚影。当虚影与她重合的刹那——
"焚天。"
楚明昭的声音不再是人类的音调。
戚澈然听见了祖父的声音、乳母的声音、甚至去年战死的马夫的声音——十万亡魂通过她的声带在嘶吼。
整片战场的温度骤然飙升。
靠近楚明昭的秦军未近身就汽化成白雾。
地面开始塌陷，无数燃烧的手臂从己是火海裂缝中伸出，抓住秦军的脚踝将他们拖入火海。惨叫声中，他清晰听见有个小兵在喊娘亲。
玄夙归的龙瞳微微收缩。她靠近戚澈然，染血的手指抬起少年下巴："怎么，心疼了？"
这个动作让她手臂的伤口崩开，龙血浸透了玄色龙袍。
戚澈然浑身发抖。
他能闻到玄夙归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能看见对方眼底那抹他熟悉的疲惫。情蛊在心脏处疯狂鼓动，可当他余光瞥见远处燃烧的楚军战旗时，喉咙里却像堵了块烧红的炭。
"我..."
玄夙归突然将他推开。
一道火羽擦着两人之间掠过，在地面熔出深不见底的孔洞。
楚明昭悬浮在半空，身后展开由十万楚军亡魂组成的血色羽翼，每一片羽毛都是一张扭曲的人脸。
"今日，必有一方魂飞魄散。"
她的声音不再像人，而是千万亡魂的合唱。
玄夙归大笑，龙威震碎方圆百丈的地面。
她终于露出认真的神色。
她化成龙形冲天而起，龙角间凝聚的黑球开始扭曲光线，戚澈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消失——不是被照亮，而是那片空间的光都被吞噬了。
那是龙族名技"噬日"，传说能吞噬方圆千里的生机，甚至拥有灭世的力量！
更可怕的是，他怀中的金珠突然变得滚烫，上面"霜"字的金漆开始剥落。
情蛊在心脏处疯狂抽搐，可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二姐替他挡下家法时背上的血痕，是大姐在他发热时彻夜弹奏的《清心咒》。
当黑球膨胀到遮蔽半个天空时，戚澈然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不是血腥味，而是更原始的、万物终结时的虚无味道。
他看见楚明昭的瞳孔开始流血，火翼的羽毛片片剥落；
也看见玄夙归龙鳞下的龙血己经凝固成晶，这是龙族力竭的前兆。
"够了！！！"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在意识反应过来前，身体己经冲向两人之间的死亡领域。
怀中的金珠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将他的皮肤照得透明——那是戚霜留在这世间的一点人性，此刻正灼烧着他的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