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4

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

林绾月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从前和温昭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还记得温昭第一次来到家里，还是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小男孩。

那个时候，他会攥着布偶小熊，躲在温砚舟身后偷偷打量她。

林绾月蹲下身递出糖果时，他沾着泥巴的手指在衣摆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唧：“谢谢。”

后来温昭总爱抱着素描本跟在她身后，看她伏案画设计图时，就趴在旁边有样学样。

有次林绾月画到深夜，转头发现小男孩蜷在沙发角落睡着了。

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张歪歪扭扭的涂鸦画面里三个火柴人牵着手，头顶用蜡笔歪歪扭扭写着“妈妈、爸爸和小昭”。

最让她心软的是有次暴雨夜。

温昭发着高烧却固执地缩在床角，怎么都不肯吃药。

林绾月半哄半骗地搂住他滚烫的身子，哼着童谣轻拍他后背。

小家伙烧得迷迷糊糊，却还惦记着把藏在枕头下的橘子糖塞进她手里：“给、给妈妈的......”

想起这些，就算林绾月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对温昭是有很深厚的感情。

可她忘不了，自从温昭长大了些过后，又是怎么伙同温砚舟一起伤害她的。

她更忘不了，在那个她彻底心碎的时刻，温昭对她说的那句“我不要你做我的妈妈了！我要棠棠阿姨当我的新妈妈！”

可当她听到温砚舟刚才说温昭如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她还是没忍住担心起来。

“只是去看一下，确认没什么大事我就离开。”

林绾月抱着这样的心态，最终还是同意和温砚舟一同回家看望温昭。

温砚舟大喜过望，当即就驾车带着林绾月回到了那栋她再熟悉不过的别墅。

进门的时候，温昭正伏在桌子上做作业。

林绾月悄无声息地靠近，看着和半年前相比瘦削不少的温昭，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可她明白，自己已经决定和温家划清界限，就不该再做多余的事。

否则这样对不起纪云深，也对不起过去那个被深深伤害后还勇敢离开的自己。

温砚舟本以为林绾月在见过温昭以后会心软留下。

现在见到她竟然转身要走，顿时慌神出声：“绾月，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不管我就算了，连小昭你都不要了？”

温昭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看见是林绾月回来了，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放下手中的作业，木讷地走向林绾月，带着哭腔：“妈妈......妈妈是你吗？昭昭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回来了？”

温昭轻轻扑进林绾月的怀里，直到确认能够触碰到她时才敢用力拥抱。

“妈妈！昭昭终于见到你了！”

“别这样......”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却被温昭哽咽的呢喃淹没。

小家伙把脸埋在她颈窝，带着哭腔的话语混着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妈妈别走......我错了，昭昭不该说那样的话......”

他颤抖着攥紧林绾月的衣角。

“那天棠棠阿姨说只要我赶走你就可以吃自己想吃的东西，我、我就是一时间贪嘴了，我不想赶走妈妈的......”

“妈妈你原谅我，回到昭昭身边好不好？昭昭以后会听话的，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温昭的声音软软糯糯，让人听了不禁怜爱起来。

可也正是如此，她才不能让温昭成为温砚舟拿捏自己的把柄。

“够了！”

林绾月猛地后退一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温昭踉跄着险些摔倒，苍白的脸上满是错愕与慌乱。

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忽视少年眼中即将决堤的泪水，“我已经不是你妈妈了，以后......别再这样叫我。”

一旁的温砚舟红着眼眶逼近，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绾月，自从你走后，昭昭的胃病就变得很严重，医生说只有你能让他配合治疗！”

他突然跪在地上，语气充满了哀求。

“我求求你，就当看在昭昭的份上，回来好不好？”

可林绾月却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温砚舟的脸上。

“温砚舟你太无耻！居然想利用一个孩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简直禽兽不如！”

温砚舟的脸瞬间偏向一侧，五根鲜红的指印迅速在他苍白的面颊上浮现。

林绾月的胸口剧烈起伏：“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回来？当初是谁出的轨？是谁背着我和苏念棠偷偷生下孩子？”

“又是谁将我最痛的伤疤反复揭开？现在拿昭昭的病当挡箭牌，你不觉得恶心吗？”

林绾月悲戚地又看了温昭一眼。

“至于温昭......也早在和你一起骗我，和对着我恶语相向的无数次失望里，与我尽了母子情分了。”

“毕竟曾经我也是以母亲的身份真正同他相处过的，这次回来也只是想最后确认他是否安康，既然能蹦能跳，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从今往后，我和你们父子俩，再也不会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