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张日山率先开口。
“佛爷,既然这下面凶险异常,要不就让八爷和黎簇留在这儿吧,万一真有问题,咱不一定能顾上他。”
张启山沉默着,也点了点头,想让黑瞎子留下陪着他们。
只是没想到,这回齐铁嘴居然拒绝了。
“佛爷,你也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平日里虽然不着调,但正事上我可从来没含糊过。
我要是不下去,这风水大局你们如何得解,而且,我家高人都引我到这儿来了,那还有不下去的道理。”
齐铁嘴一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听得身后的黎簇一愣一愣的。
“那我呢?”
从头到尾,这些事儿跟他有个屁的关系?
这群人要下去,总不能把他一个留在上面吧。
“你可以爬上去找那尸体陪陪你。”
张日山好心“建议”。
“我呸!”黎簇破防。
找个尸体来陪?这他妈说的是人话?
“好了好了。”眼见着黎簇又要炸毛,齐铁嘴赶紧打圆场,“你放心,咱这儿厉害的人物那么多,哪能有什么危险?
再说了,你的腿脚功夫好歹比我还好点儿呢。
要真有事儿,你就往我这儿跑,我护着你,让那黑眼镜保护我俩,行不?”
齐铁嘴拍拍黎簇的肩膀,边说,边往张启山那边看了两眼。
张启山垂下眸子,从腰间拔出军刀,递到黎簇手里。
“拿着,要是这黑眼镜护不住,往我这边跑。”
“放心,不会有那个时候。”
对于张启山的一番话,黑瞎子虽心有不爽,但也没有反驳。
没办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张老倌是一群人里面最熟悉当地情况的,不然,还能留他护着点黎簇。
而他自己又是收了齐铁嘴的钱的,齐铁嘴要下去,他肯定也是免不了的。
现在这个情况,与其让黎簇留在外面,不如跟着他们一道下去。
黎簇自然也清楚这一点,闹这一通,不过是想要些保命的东西,没个武器,真遇上什么,他总不能真拿石头砸自己吧。
疯了不成。
他身手是不错,但放在这些地方,明显就不够看了。
不说别的,就先前遇上的黄毛怪,黑瞎子和张日山两人联手,也没能要了他的命。
他敢上去,除非是嫌自己活太长了。
接过张启山手里的军刀,黎簇抿抿嘴,把它别在了腰间。
“谢谢。”
突然就开始怀念起之前用枪硬抗“白娘子”(古潼京里的一条白蛇)的日子了。
想着想着,又看看腰间沉甸甸的军刀,黎簇无力地叹了口气。
无邪那家伙虽然狗,但武器好歹是真多啊!
可惜了,在这个时代,就算有枪,也扛不住他一次用几百发子弹啊。
见一切都安排妥当,张启山也没客气,转身第一个跳进了洞口。
那老头原本还想着挣扎,被张老倌一个用力率先推了进去,叫得可不是一般的惨。
见状,其他几人也是深吸一口气,一个个像下饺子一样就跳了进去。
黎簇伸手扶在洞口,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默念一句:“老娘保佑。”
念完,就钻进洞口,往下面未知的黑暗滑去。
开始的坡度不小,跟滑滑梯一样,除了磨得屁股有些发烫,基本上还算轻松。
再往下,就变成了一条斜角只有30度的矿道,滑不下去,就只能弓着身子往里边爬。
黎簇艰难地弯着腰,把火把高高举起,一点一点向里面磨蹭。
微弱的火光从身后照过来,影子投下去,一层层的看不分明。
张启山和黑瞎子两人的身量最高,几乎是要半跪着才能挪动步子,一个时辰下来,两人都有些气喘。
“怎么那么长?”
张启山抹去额头上的汗,说出来的话气息不稳。
他们己经往下走了许久,可这矿道却丝毫没有要停止衍生的迹象。
戏曲的声响忽隐忽现,随着矿道内气流的大小不断变化着,好像就在他们耳边。
“爷,这不算长的了。”
麻脸老头讪讪笑着:“这蛇眼石埋的都深,一般都要走个好几里地呢。”
蛇眼石?
黎簇爬在后头,将两人的对话全给听了去。
是张启山他们说过会招蛇的石头。
想到蛇,黎簇下意识地浑身一颤,不光是脖子,总觉得浑身的血液此刻都要凝固了起来。
“怎么了?”
黑瞎子在他身后,见他突然停下,上前问了一句。
“没事儿,有点累。”
黎簇摇摇头。
他这话也没说谎,在黑瞎子看不见的地方,他正用一只手垫在膝盖下面。
不过几米,手背上就被磨出了红痕。
好在,下一秒那戏曲的声音就突然大了起来。
毫无预兆地,几人都被吓了一跳,那老头反应最大,恨不得现在就掉头钻出去。
张启山探出头,在西周扫视一眼。
“到底了。”
副官越过两人,把手里的风灯递给他。
灯光一亮,矿道的出口总算是展现在了眼前。
相比于刚刚才爬过的矿道,这个出口会大很多,外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在风灯的照射下泛起点点的光亮。
应该是有积水,而且还不浅。
张启山在脑子里判断着,没怎么犹豫,顺着岩壁滑下,一脚就踩进了积水之中。
平静的水面被打破,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恶臭。
身后的张老倌动作也快,扯着老头就跳了下来。
张日山紧随其后。
没过张启山腰际的积水,一下就淹到了老头的胸口,吓得他一个双眼翻白,差点栽进水里。
齐铁嘴不敢跳,就缩在洞口,拿了黎簇手里的火把往下照。
那水面距离出口大概有两三米的距离,不像平常的水面那般清澈,沉闷浓稠,还泛着一股臭味。
戏曲的声音在此刻又大了起来,可能是离得近了,连词儿都清楚了不少。
“这什么曲子?”
张启山用风灯往边上照了好几次,也没找到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
虽说是二月红唱过的戏,他也仍旧听不出丝毫的门道。
二爷的戏台他也去过不少次了,可要说真的把戏听完,还真是一次都没有。
就他这样的,没有首接睡过去,就己经很不错了。
“是大劈棺!”
齐铁嘴听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听出来了。
“这唱的得有八九分像二爷了,可还是有些不对的地方。”
说着,他又抬头看看洞口,跟个喇叭一样的造型,上面还嵌着蛇眼石的碎片,在黑暗中泛着荧光。
“大劈棺是一个任何时代看来都很奇特的故事。
讲的是庄周为了试探自己的妻子,假死装成貌美公子“楚王孙”过来勾引自己的寡妻,他媳妇儿没忍住诱惑选择改嫁。
洞房到一半,王孙半夜头疼要人脑入药,妻子竟然去盗墓开了庄周的棺材取了亡夫的脑髓入药献给王孙。”
现场,听完这个故事的人都是没忍住皱起了眉,连那老头都不哆嗦了。
黎簇坐在矿道里,和对面的黑瞎子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这什么狗血小故事。